波光閃閃的一身明黃色常服,發達的胸肌,遮不住骨肉下起伏的那顆心,金花耳畔直聽他一個勁兒“撲通撲通”。
福臨軟玉溫香抱了個滿懷,走到禦道上,旁人跪的跪,避的避,他用極小的聲音叫了聲:“表外甥女兒?”
金花在他懷裡颠了這幾步,臉紅起來,灼灼的桃花眼濕漉漉的,嘴角含笑,強擡起頭來,故意喚了聲:“萬歲爺。”
福臨小聲問:“怎麼還臉紅了?朕這戲,可還好?”
金花抻了抻頭,越過福臨肩頭,望了望身後的嫔妃,說:“好是好,就怕過了,美人兒們都嫉妒表外甥女兒,表外甥女兒可吃不消。”一邊說着,捏着帕子印了印福臨額上的汗,“來而不往非禮也,‘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的,表外甥女兒也試試。”
福臨低頭就和她的小手,濃長的睫毛掃在金花手上,他觑着眼睛看,如今金花連耳朵尖兒都是粉紅的,尖尖的嘴角彎着,面若桃花。
“自家親戚,朕護着你。”
自此金花日日孵在坤甯宮,兩耳不聞窗外事。穿越來這麼多天,終于得閑兒,忙點兒自己的事兒。
當夜,福臨回養心殿的路上,問吳良輔:“今兒什麼日子?”吳良輔不防備,掐指算了半天,猶猶豫豫答:“萬歲爺,今兒廿五。”
福臨盤算了下,六月,有三十兒,那就還有五天,再過五天,才是初一。
果然,頭一次傍晚在慈甯宮門口沒看到金花,福臨就有點别扭。
晚上陪太後吃點心,席間太後說說笑笑,選秀已經開始預備了,太後忙了足足一日,到傍晚興緻越發高。
福臨總心不在焉。
後來太後說到皇後雖然養傷,但是把福全接過去,省了慈甯宮好些事兒,她才能騰出手來好好料理選秀。言下之意既有些惋惜皇後傷了,錯過這宗熱鬧;又有些慶幸,皇後能幫襯着帶福全,慈甯宮樂得撒開手。他才有點回神,漫不經心問了一句:“那福全現在坤甯宮?”
太後說:“正要讓蘇麻喇姑去接他回來,别看人兒小,毛病多着,在坤甯宮恐睡不好,鬧人。”
福臨心思活動,說:“正要去瞧瞧皇後的傷,朕去接福全罷,順路。”
特地不叫小太監提前去坤甯宮報,福臨進坤甯宮的時候,阖宮靜悄悄的,自從大婚那夜他從這兒拍拍衣襟走了,這是第一次回來。
一進門先看到一個淡月白的影兒,天将黑了,這個影兒在昏黃的暮色裡尤其顯眼。是金花搬了個搖搖涼椅歪在廊下,腳是還疼?用厚蒲團墊着,翹得老高。
福臨一邊對着小宮女小太監比個“噓……”,一邊蹑手蹑腳往金花身邊走,走近了才看清,她臉上蒙了塊淺青色的紗擋着光,阖着眼睛。
六個多月的福全就趴在她身上,頭歪在起伏的胸下,睡得正香。福全的口水淌在她月白的衣裳上,把一小塊月白洇成了淺藍。
金花倒沒睡,一隻手在福全背上輕輕拍着,另一隻手握着團扇緩緩搖着,輕慢的“咻”“咻”。
旁邊還擺着一張矮幾,上頭是茶盞和點心,葵口高碟裡綠豆糕碼得整整齊齊,就旁邊有一塊,遺世獨立,還缺了一角,上頭還隐隐沾着一抹紅。
福臨心裡癢起來,彎腰伸出細長的手指,拈了那塊糕,送到嘴裡。
金花似睡非睡,殘存的一點兒意識都惦着搖扇子,後來扇子被一隻手接過去,“咻”“咻”的風帶着一點木香的氣息,照舊吹,一聲慢似一聲,她更渴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阖着眼睛隻知道天色暗了,搖扇子的人還在穩穩地一扇一扇。金花不防備,動了下腳,疼得一下還了魂,先“嘶嘶”兩聲,又嬌聲說:“烏蘭?給我倒碗茶,渴了。”金花崴了腳,無限自憐,竟然習慣使喚人了。
結果一個好聽的聲線在耳邊幽幽響起:“這會兒喝這麼濃的茶,晚上睡得着?”金花才想起這木香來自何處,一下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