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蔥什麼都沒拿,快步出了公司,一路光腳向巷子外走去。
路人看着她的眼光有些異樣,她無暇顧及,隻顧走到巷子口大道上,招手打了個車鑽進去,“一号大院。”
她必須得找個抒發的窗口,不然她會窒息而死。
一下了車,她就往一号大院小區的大門闖去。
她沒帶門禁卡,但門衛一看是熟面孔,就給她刷卡開門了。
她卻也沒像往常那樣微笑說謝謝,而是風風火火地穿過長廊和泳池,走到電梯廳裡,按下7樓。
下了電梯,她沖至709戶咚咚咚地狂敲起了門。
門開了,一個陽光的笑臉出現在門前,卻又一下子僵住了。
“你怎麼沒上班?”那張僵了的臉問。
“不上了。”夏蔥立刻推開他進去,往裡面沙發上一躺。
“你早上怎麼不接電話?我還以為你去訓練了。”
“哦,上午休息。”齊橫的臉色有些蠟黃。
夏蔥看過去,他還站在門口,門也不關,眼睛望着外面不知想什麼。
齊橫是夏蔥大學時交的男友,是自己的學弟,比她小兩歲。
他不喜歡他的專業,興趣在遊戲上。
他确實是有職業競技選手水準的。
畢業後,他如願以償地進入了Forworld職業訓練營。在這個遊戲已經加入普遍賽事,成為全民焦點的時代,當上職業選手,就等于一腳踏上了成名的跳闆。
隻不過對于22歲才加入訓練營的齊橫來說,競技生命已經不長了。
大學時候夏蔥就問過他,訓練營平時并不需要駐場,學校離競技大樓又不遠,幹嘛不早點參加選拔呢,那樣不就早當上正式比賽的選手了麼。
但他卻說,“沒辦法啊,誰讓我抵抗不了誘惑,不得不和咱們大美女談戀愛。”
他的理想實現不了,就推個溫柔鍋過來,她倒也懶得反駁。
夏蔥知道他有天賦,是金子就一定會發光。
夏蔥想等他關上門,自己就在屋裡好好地把公司發生的事情說一遍,把心裡怨氣全發洩出來。
在公司的她整個都是懵的,現在回過神來,當真是有一萬句可以反駁那個甯英。
真是要被自己這事後諸葛亮的反應氣死了。
“我們分手吧。”
齊橫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
“我沒空鬧分手,過來給我個肩膀靠一靠,我真要死了。” 夏蔥抱着抱枕歎,
“你還是出去吧,從今天開始,我和你沒關系了。”
夏蔥愣了一愣,繼續癱着,“我真的沒心情鬧。秋黃瓜你過來給靠靠行不行啊。”
“艹,秋黃瓜,你不嫌你叫得惡心?你知道你每次在我朋友面前這麼叫的時候,我他媽有多想把你扔出去!”
“……這個賴我?”
雖然夏蔥常給旁人起外号,但“秋黃瓜”是齊橫自己取的。當年齊橫追她的時候自我介紹,就是用一句“你是夏蔥,那我就是秋黃瓜”引起她的注意的。
後來被夏蔥當成段子,“你是我的沈麼,我是你的秋黃瓜……”來惡心舍友們。他現在終于嫌惡心了?
“不是,這就是你和我分手的理由?” 夏蔥終于放下抱枕站了起來。
齊橫突然有種泰山壓頂的沉重感,抱頭蹲在地上狠撓了幾下,不言語。
夏蔥等了一會兒,漸漸地發現,他可能是認真的。
兩人就一個站一個蹲,大概有五分鐘,寂靜焦灼之中,夏蔥眼睛有點酸,最後索性:“哎,公司要趕我走,或許是在逼我自己辭職。所以分手的事你下次再提吧。”
從樓道的窗台望下去,就是泳池。碧藍的水面讓她迫不及待地想沖進去,用水包裹住她的身體。
夏蔥壓力很大,或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遊泳。
這房子是齊橫父母給齊橫買的,夏蔥并不在這裡住。
她大部分時候住在公司旁邊老住宅的出租屋裡,方便在公司通宵後立即能找到床睡。
但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一定會過來,在齊橫臂彎取取暖,然後下去遊一遊。
齊橫不會遊泳,且不願意學,因此也就不和她同去。
這會兒聽到公司要趕她走,齊橫擡起頭看着她,目光裡終于恢複了點人性,喉嚨動了一下,但還是沒說話。
夏蔥沒法繼續站下去,隻低低說一句,“我去遊個泳,待會兒吃飯”,然後走進房内把正裝裙襪脫了,穿上她留在這裡的泳衣,從浴室拿走自己的粉色毛巾和人字拖,繞過門口蹲着的齊橫走了出去。
她想,或許是訓練營的什麼事惹毛了他無處發洩。
但她不覺得自己是他可以發洩的對象。
這是個橫排公寓樓,一層十來戶,戶型有大有小,走到電梯口有二十來米,拐個彎才是電梯廳。
電梯到了,走下來一個短衣短褲、身材性感的女孩,看上去十八九歲,帶着壓低的棒球帽,腦後髒辮。
對方盯着夏蔥這泳裝看了一眼,然後往裡走了。
夏蔥走上電梯,正等電梯門關上時,她突然意料到了什麼,擋着門跑到過道上。
那女孩走到709房門口,低頭對着蹲在門裡的齊橫說了句“怎麼蹲着呢,等我呢?”随後屈膝貼過去,摸了摸他的頭。
夏蔥胃裡翻江倒海,腦袋裡恍惚一陣,有種想沖上去叫喊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