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繼續逃避下去嗎?
……
要繼續隐忍下去嗎?
……
你還是曾經的你嗎?
……
在那次事件之後,你是否得到真正解脫?
……
386
啟似乎幻聽了,無數的聲音從他音頻接收器湧入,嘈雜又瑣碎。
[難道我說錯了嗎,救護車?他教的學生——除你之外,全都背叛了!] [老師,我以為你會支持我!]
[你想借此忘掉過去,有用嗎?] [你一次又一次修正自己的性格?想要變得完美?我問你,你抛棄了多少名為憤怒的情緒?哼,他們知道你這樣嗎?]
[你藏得很深,我相信他們都不知道,因為他們不了解你的過去——不切合實際理想主義者。]
所有聲音都漸漸減淡,他們都化為一句話:
[——你從不敢正視自己。]
“嘩啦啦——”
有什麼東西好像碎掉了。
387
“滴答”
“滴答”
“滴答”
389
就這一次吧,就這一次……
啟低頭抿嘴,似乎下了某種決心,用力一蹬地面,如箭一般奔向鏡啟。
他此刻光學鏡的光圈由圓形急劇壓縮,最後變為一條橫線——那是羊的瞳孔……那是惡魔的雙目。
390
“不,不,你不敢的!”鏡啟驚恐的看向啟,此時的場景已經超出他預料範圍内了,“你不敢殺我!他給你的程序明明……!!!”
鏡啟瞪大光學鏡,他感覺脖頸一涼,有什麼冰冷而黏稠的液狀物無休止的噴湧而出。
鏡啟看到啟臉上被濺射的熒紫色,那妖紅的臉紋,叮當響的耳墜,再配上那光學鏡内詭異的光圈……一切,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他好像從地獄中走來,是引誘走向堕落的羊。
391
鏡啟身後的金色時鐘逐漸坍縮,所有事物都在下墜,墜入……深淵。
鏡啟在倒下的那一刻看向藥師。
——他自始至終也沒看過他一眼。
那不是他的藥師,不是他的。
怎麼辦呢,真是輸的徹底啊……
鏡啟倒下了,他呆呆的看向墨色的天空。
'這一定是場夢吧'
他無端的想。
等到一切結束後,他還會回到救護車的診所,讓他來幫自己重新上一遍噴漆……救護車的手藝真好,他什麼都會做,會做齒輪酥,那裹着鉛糖的脆皮好吃極了,他一定要吃七個,不,八個!
等回到家,他一定要向救護車抱怨他受到的不公,然後再對他說聲:
“對不起。”
還有……還有啊,再去看看,藥師……哦對,瞧他這記性,要去看看藥師的墳墓,将那句從未說出囗的話,一并道出:
“我……心悅你”
——心中的暗火,将随風燃成熱淚。
鏡啟微笑着瞌上了光學鏡,眼角劃過一滴悔恨的淚水。
他溺死在了甜美的夢中,永遠也不會醒來。
392
又是熟悉的鐘聲。
所有人都聽到了,從遠方傳來悠長的鐘聲。
月衛一上的,遠在塞伯坦上的人們,都無一擡頭仰望星空。
393
“……我好些了,真的。”飛翼借力從地面上站了起來,一手撫胸沉思,“剛才不知道為什麼……”
“聽,又是這個鐘聲。”旋刃擡頭看向上空,“我還記得那一次這樣敲的時候所有時間全亂了。”
“這是元始天尊給我們的預言?”漂移虔誠的向天上望去。
“不知道,上次我聽到這鐘聲還是在新水晶城。”雷神搖了搖頭。
394
“你幹的?”
在麥卡丹的老油坊,警車坐在吧台前轉頭問身旁的人。
那人隻是僅僅微笑,并沒有多說一個字。
“未來會發生什麼?”警車問。
“你不是和啰嗦不和嗎,怎麼又到這裡來了?”
“這并不影響我來這裡,你别轉移話題。”警車略有不耐的用手點了點桌子,輕吐出一個字:“啟。”
395
地點:月衛一
“一切都結束了。”啟背對着救護車和藥師,他很優雅的甩了甩傘尖上的能量液。
等到他轉過身,光學鏡中的光圈已經恢複了圓形。
啟還是一如即往的溫和,他對他們說:“我們回去吧。”
對于這一切,他不願解釋哪怕一個字。
藥師和救護車看出來了,但他們并沒有出聲,隻是默默的跟上了老師的步伐——就如同從前那般。
396
回到尋光号後,啟将救護車帶到醫療室來,教他關于治療火種衰竭的方法。
啟邀請擋闆作為他們的參考标準,将在特爾斐教給藥師的一些醫學知識一并傳授給救護車——這也算是啟兌現了他的承諾。
397
……
398
救護車走進停屍間,想打開一個冷藏櫃。他察覺到有人在他身後,不由地愣了愣。
“老師?”救護車看到來者不由得輕聲驚呼。
“來找你的。”啟點了點頭,又側頭看向站在門囗的米尼莫斯正費力地穿着通天曉盔甲的底部,他纖細的小腿正努力往一副粗大的膝部關節裡塞。
“需要幫忙嗎?”啟輕聲問。
“你好,啟,還有救護車。”他有些不好意思,顫顫巍巍地走進來,好似在踩高跷,“這件盔甲脫着容易穿着難,尤其是還隻有我一個人的時候。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幫我個忙,這中間我會告訴你們該怎麼做。”
“其實……”啟準備走上前,發現救護車早已站在了米尼莫斯的身後。
救護車蹲下身去,查看米尼莫斯右腿和護甲結合的部位。他敲擊了十三個隐藏着的壓力墊,這一連串的動作使得護甲自動升起,緊緊地扣在了米尼莫斯的腿上。
米尼莫斯看着救護車駕輕就熟地開始處理他的另一條腿——十三個壓力墊——“你知道多久了?還有啟……”他平靜地問道。
“關于你和你的盔甲? 哦,有陣子了。”救護車聳肩。
“但是你們怎麼能夠……這些部位都加裝了密切注意偏轉器……”
“……五秒鐘内生效。”救護車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你可能還有别的掩飾手段。但是說實在話,你竟然以為這就能把我和啟瞞過去,的确有些傷我們作為醫生的自尊。”
“這應該也是其中之一吧。”啟突然開口道,“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不是他了,嗯,你剛上任時就知道。”啟摸了摸下巴組織語言。
“可你們什麼也沒說……”
“我要說什麼呢?‘嘿,通天曉,我知道你的秘密。’我幹嘛要這麼說?這樣做有什麼意義?”救護車撇嘴道,“另外,我也從沒跟别的‘通天曉’提起過。”
“你們知道其他的‘通天曉’?”米尼莫斯瞪大光學鏡。
“知道的,我也曾有幸見過一面通天曉本尊。” “縫合、基準、斜坡、角鬥一一直到通天曉本尊。”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他是個怎麼樣的人?”米尼莫斯問。
“他跟你不一樣,這一點是确定無疑的。”
“每個人性格都有不同的……”啟見米尼莫斯顯然因為救護車的話而有些失落,連忙幫自己學生補充道。
“其實沒有兩個‘通天曉’是一模一樣的,”救護車也覺得自己的話可能傷害了米尼莫斯,有些着急,因此繼續說道,“隻不過人們認準了他們是同一個人,所以沒有察覺到這些不同。但是我認識你很長時間了——比你的任何一位前任都長,也許正因為如此,對我來說——我知道這麼說很怪——你才是真正的通天曉。”
“那啟呢,你是怎麼就很早就發現我的?”米尼莫斯向後看向在救護車身後的啟。
啟很安靜,他不說話時,很多人都無意識的忽略了他。米尼莫斯也是,他很抱歉的看向啟,救護車察覺到後将身體往旁邊挪了挪,并稍稍退後了一些。
“如果你是他的話,你在見我時并不會那麼客氣。”啟微笑道。
“可在'通天曉'們傳下來的記憶裡,你們并沒有太多交集?”
“交集……嗎?”啟似乎陷入了回憶,“這件事……該如何講起呢?”
“其實也不用再保密了吧,畢竟我也不再教學生,也卸任了首席醫官的職責。”啟擡頭看向已經穿好盔甲的米尼莫斯,現在也可以說,是通天曉。
“所以不會再有什麼連累你們的事情了……”啟苦笑地看向救護車,他輕輕開口吐露出了一句令通天曉和救護車都感到震驚的話語:“我啊,是議會記錄的重刑犯啊……”
“罪名為——弑師罪。”
(回憶)Part1
“我沒想到提爾萊斯特能派你來。”啟在監獄裡坐着,擡頭看向走進來的塞伯坦人,“通天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