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氣氛就和城外截然不同了,城外喧鬧,城内卻安靜的異常,進城後人們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地低了不少。路兩旁的店鋪大多挂着白色的布條,店鋪門口更是早早擺好了路祭,這些都是六世家在南川的商鋪,做這些是為了表達對崔府公子的悼念。
見時候不早了,碼頭上那些貴人們也都坐着馬車趕往了崔府。他們都是各個世家派來南川當面悼念崔府公子的。
府衙内,小童将茶遞給廷尉,奇怪地問道:“大人今日不去吊唁麼?”
“我為何要去?”
小童詫異地答道:“因為那是大司馬家啊。”
聽說南川城内别說當官的了,就算是經商的,也都跑去了崔府門口露臉。可是自家大人卻跟個沒事兒人一樣,穩穩當當地在後院喝茶。
“大司馬家喪事我就要去麼?”
廷尉哼了一聲,心道:要我給一個畜生吊唁,下輩子吧!
反正自己沒抓阿塗女郎,已經得罪了大司馬了,也不差這點兒了。
等公子漾趕到崔府的時候,崔府門口已經聚了有不少人了,可以說南川城内稍有頭臉的都過來了。隻不過,得了請帖的才可入内,其餘夠不上資格的都是在門口把禮送上表個心意罷了。
公子漾進門後先是去拜見了自己姑母。待客堂内,公子漾跪坐在崔大夫人下首,一副沉痛模樣。
“姑母,父親母親聽說楠表哥的事,驚懼異常,母親已經為此病倒了,父親此刻正在家中照顧,隻得我獨自前來。
想不到才幾日不見,楠表哥就......
所幸,我日夜兼程終是趕上了送表哥最後一程。
......
表哥已經不在,還望姑母珍重自身才是。”
聽完他的話,崔大夫人伏在小幾上,大哭了一場:“漾兒,這時候也就你們一家對我還是如此真心實意。自從你表哥無辜被人毒殺,世家皆欺我崔府後繼無人,之前殷勤奉承的人現如今都躲着我們。要不是你姨夫還是掌管着軍需,恐怕今日來吊唁的人都沒幾個。不說别的,對于兇犯,府衙也一直推脫。明明兇手就在那兒,可是卻遲遲不派人去捉拿!”
公子漾驚問:“竟有此事?官府為何推脫?”
“兇犯是二公子身邊的一個小婢女,仗着有幾分姿色,引誘了楠兒,趁機給你表哥下了毒。可官府不敢得罪二公子啊,就一直讓那賤婢逍遙法外。”
崔大夫人說這些話的時候牙都咬得死死的,一想到阿塗那個賤婢她就憤怒的想将她生吞活剝。
她邊說邊抹着眼淚:“如今,姑母能依靠的隻有向家了,你可一定要替姑母撐住啊。”
公子漾承諾道:“姑母就如我的母親,漾理當為姑母鞍前馬後。”
告别崔大夫人後,公子漾穿過嘀嘀咕咕的人群,即使沒聽清他們說什麼,公子漾也知道,他們在說崔楠是被厲鬼所殺。
由于崔楠死狀極為凄慘,又找不到兇手,漸漸地南川城内都在傳是因為他害死了一個女郎,女郎死後化作厲鬼,将他開膛破肚,生吞活剝了。
即便崔府權勢滔天,也沒能堵住這些流言,竟然讓流言越演越烈。一時間街頭巷尾談論的便都是崔楠被女鬼報複的故事了。
百姓們之前一直以為崔楠是個孝子,如今聽說他如此泯滅人性,憤怒極了。那些曾為他的死落淚的心軟女郎們更是恨他入骨。這些日子,連府上的下人上街采買時都得加着小心,生怕會被憤怒的百姓報複。
公子漾拜被崔大夫人後,便去了靈堂拜祭。
靈堂内,陳枳跪在棺材旁謝賓客禮。她不過雙十年華,因為要操持喪儀,今日素面朝天,哭的梨花帶雨,惹人憐愛。公子漾叩禮之時,也忍不住多看了她這個表嫂幾眼。
從小公子漾便和崔楠玩在一處,對于崔楠的那些龌龊事可以說他是再了解不過的了。對于自己這個表哥,他并沒有什麼好感,雖然自己也玩女人,可他對女人可是溫柔小意的,那才叫情趣。哪裡像崔楠那厮,每每對女人毒打虐待,簡直畜生不如。
想起這個,公子漾看着靈堂上的陳枳便起了心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