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從雲遲疑道:“不、不太好吧……”
越笙的刀先他一步,在他的拒絕說出口前,那斬鬼的陰刀無風自動,刀刃沒有出鞘,卻在二人身前赫然劈開一道裂縫。
感受到縫隙裡呼呼吹來的冷風,暮從雲再一次的沉默了。
怎麼個事,是他已經參不透現在異象局辦事的流程了嗎?
哪個普通人看見一把刀自己在空氣裡運動,還劈出這麼大一口子的時候能不被吓死啊!
他現在還是個“虛弱”的路人,如果大喝一聲‘有鬼啊’拔腿就跑,能在這條空巷裡逃離魔爪的機率能有多大?
這也太難演了,暮從雲一不做二不休,兩眼一閉雙腿一蹬,直截了當地在旁邊人冰冰涼涼的懷抱裡“暈死”了過去。
……
“……暮哥,暮哥?”黎子宵推了推他,暮從雲從淺眠中驚醒,給他遞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要到了,”黎子宵指指窗外,“看,那就是我們這次要去的愛情小鎮。”
懷裡的背包适時地輕微抽動了一下,暮從雲不動聲色地伸手按住。
“說是今天我們先跟着導遊在鎮上逛一圈,再解散自由活動,晚上的話到訂好的民宿外邊燒烤,明天的話早上去……”
黎子宵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回頭才發現暮從雲神遊天外,根本沒在聽。
青年的視線越過他,投向窗外那一片繁華熱鬧的愛情小鎮,輕蹙的眉間顯現出幾分思量。
在他的視角裡,整座愛情小鎮都被籠罩在一片淺淡的灰霧裡。
“……暮哥?”黎子宵在他眼前擺擺手。
“知道了。”暮從雲收回目光,拍了拍懷裡的包。
黎子宵隻當他是還沒有睡醒,卻不知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條細細的黑線自暮從雲的小背包裡飄出來,晃晃悠悠地越過車窗,飄往那“愛情小鎮”去。
大巴車在景區前緩緩停下,導遊熱情地招呼着下車的同學們,包裡的小鬼不在,暮從雲留戀地享受多了一會車上的空調,才跟着人群下了車。
景區裡的人并不算多,但也有一兩個和他們一樣的旅遊團路過。
給他們帶隊的導遊穿了一身紅豔豔的小馬甲,這愛情小鎮修繕得極為漂亮,古色古香的樓房之間,橫亘着一條條石砌小路。
“我們這次來遊玩的景點有着一個相當浪漫的故事,看到大家眼下的這片湖和湖心的并蒂蓮了麼?”導遊領着一路人分别坐上湖邊的小船,“這片湖有一個浪漫的名字,叫做情人湖。”
“傳聞當年有一對亡命鴛鴦,在湖心攜手一起殉情,當追殺他們的人來到這片湖邊,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片景色。”
“大片的荷花開滿湖心,在二人墜湖的地方,生長出生生不絕的并蒂蓮。”
人群裡有人發出驚歎聲,面前婀娜多姿的荷花開得極為漂亮,在湖水中蕩漾出一片玫紅色的倒影。
正如導遊所說,一般的荷花都開在湖邊低淺的水位,唯獨情人湖中央湖心這處,也簇擁着生滿了成片的并蒂蓮,淺粉色的花蕊争奇鬥豔,在陽光的折射之下更是顯得美不勝收。
船夫們避開中心的荷花,緩緩駕駛着小船駛向對岸。
從船上下來後,還有人戀戀不忘地回頭拍照留念。
黎子宵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似的,一臉驚奇地看向暮從雲。
瞧瞧,這都下船了,他暮哥還回過身給情人湖拍了一張全景!
暮從雲正低着頭将手機裡的圖片放大,想再看看那荷花,身旁的黎子宵就探頭探腦地湊過來,嘴裡還發出奇怪的“啧啧”聲。
“幹什麼?”暮從雲把屏幕摁黑。
“喲,鐵樹開花了啊,”黎子宵啧啧稱奇道,“之前哥你不是說什麼,去旅遊景點打卡拍照這種事情你打死也不幹嗎?”
“……不如你猜猜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黎子宵偃旗息鼓,但還是不死心,小跑幾步追上人問道,“那哥你拍那麼多花做什麼?”
好歹也和他合照一張吧!
他在船上拉着暮從雲想要拍照,暮從雲不理他不說,自個埋頭就是哐哐一頓拍。
“我拿來當頭像,行了吧?”暮從雲藏好手機,抱起雙臂看他,“剛才船上也不知道是誰低頭猛發消息,你好像也拍了不少?”
黎子宵的臉可疑地紅了起來:“我那是拍給小希看……”
他哥又沒有分享對象,拍了在那一個勁地自己欣賞,還不允許他八卦兩句了?
談話間幾人已經來到了第一個景點月老廟,導遊介紹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從前方傳來,聽聞“求姻緣”幾個字,人群頓時躁動起來,女孩子們推搡着打趣,黎子宵嘴上說着不相信,身體卻誠實地上前排隊,等着上香去了。
暮從雲找了個偏僻的小角落,将書包的鍊子拉開一些。
背包裡裝着的卻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怪物,而是一隻毛茸茸的、堪稱一句可愛的兔子玩偶。
兔子毛茸茸的耳朵掃過他的指尖。
摸了摸兔子耳朵後,暮從雲把鍊子拉上,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的樹蔭下等待大部隊。
奇了怪了。
這股怨氣的來頭竟然連他的小鬼也追溯不到。
怨氣深重,卻不見執念本身……
修長的指尖在背包的布帶上輕點,青年的眼底蔓延出幾分無奈。
……那就希望能在事态徹底爆發前結束他們這次旅行吧。
他可不想又被莫名其妙地卷進什麼異象局行動,然後再喜提一份記憶清洗大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