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
他也學着對方挖了一勺放進嘴裡。
細膩嫩滑的奶香順着食道蔓延,雖然味道确實不錯,但是……這不就是普通的雙皮奶嗎??
他還以為自家對面這小作坊什麼時候得了高人指點,給越笙端來了份上品珍馐。
不怎麼喜歡吃甜食的暮從雲放棄了,他賄賂一般把剩餘的甜點一股腦推到了越笙面前。
然後他頂着越笙似乎是“你不吃嗎”的疑惑表情,試圖從他的口中挖到更多消息:“既然你們稱他們為執念,那又是以什麼來區分善惡呢?”
“你們能幫助善念投胎轉世,就不能也幫幫她嗎?”
他的問題落在異象局其他人的耳朵裡,也許會顯得幼稚又可笑,但是越笙還是放下了勺子,細心和他解釋道:“我們局裡的大部分人,都隻能看見執念,但聽不懂他們的語言。”
“能夠和執念溝通的通靈者數量較少,而人間的怨氣、恐懼這些負面情緒,會不斷污染執念,導緻他們一點點失去生前的記憶,也失去理智。”
“等到那時候,這些執念不僅無法溝通,被污染越甚,他們對于人類的仇恨也就越深重。”
“尋靈儀能夠測試出污染的數值,超過标準線的,”越笙停頓了半秒,垂下和他對視的視線,“就隻能抹殺。”
這套不知道多久前就存在的觀念,到現在也依然是異象局的行動指南。
而他的父母,則是曆史長河上那些不起眼的理想主義者裡的滄海一粟。
有許多人都曾經前仆後繼地想要改變這個觀念,想要證明即使是被污染了的執念,也有被淨化的可能。
有過多少人為此努力,就有過多少人在這條路上悄無聲息地消失。
暮從雲沒再說話,他看着越笙小口小口地吃着剩下的甜點,男人神色專注,嚼着蛋糕卷的臉頰鼓起一塊,而後他眉間舒展過一絲滿足,轉而伸向另外一碟奶凍。
他還是沒忍住問了出口:“你……以前從來沒有吃過這些嗎?”
聽聞聲響,越笙咽下了口中的甜點,沖他點點頭。
瞧給孩子餓的。
但看着對方被自己投喂得一臉滿足,他心裡也蓦然升起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得意。
暮從雲不忍心再打斷眼前人倉鼠一般的進食,他側靠在椅背上,在午後的陽光裡,在面前人細微的吞咽聲下,開始玩起了手機。
他和越笙這塊成了風景點,不時有過往店員和顧客都小心地往他們這投上兩眼,直到越笙把剩下的點心都清空,他才戀戀不舍地站起身來。
他向暮從雲遞了自己的手機。
青年從聊天框中一臉茫然地擡頭,就看見眼前的手機上,赫然是越笙的……微信二維碼??
“……”
他承認自己從來沒有想過,這人居然會用微信。
“我把錢轉給你。”越笙指了指桌上的空盤,将手機放在他跟前的同時,伸手将之前放在一旁的小木盒拿起,小心地打開看了看。
“我得走了,”越笙見他沒反應,有些疑惑地湊近些看自己的手機,“添加界面,不是這個麼?”
暮從雲盯着他清澈的眼神,沒好意思拒絕。
于是他默默地把越笙的收款二維碼點掉,又打開他的個人二維碼,算是添加上了對方的好友。
雖然在看到那默認頭像和“微信用戶z701”,他還是無言地沉默了一會。
“為什麼……”在越笙即将離開前,他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心裡那個藏了半天的問題,“對我這麼特别?”
“我的記憶被留了下來,沒關系嗎?”
他還以為越笙這次試探過後,就會把他的記憶清洗去。
結果對方不但沒有這麼做,反而向他一個陌生人,告知了更多有關異象局和執念的内幕。
越笙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回答。
下一瞬他卻又意識到了什麼似的,朝他搖了搖頭,而後那一襲黑風衣卷着熱浪,匆匆消失在了街口。
暮從雲望着他離去,若有所思。
如果是他要試探人的話,何必這麼大費周折,試探不成不說,還要被對方糊弄一通。
最直截了當的方法,就是讓他置身于危險中,那對方不管有什麼手段,為了保命都會使出來的。
他悠悠歎了口氣,又看向手機裡剛加上的那位“微信用戶z107”。
真是……有點太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