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怎麼好像比之前還要冷?
還沒等暮從雲從茫然中反應過來,那張瞬息在他面前放大了數倍的臉神情專注,越笙用另一隻手在他眼角輕點幾下,給他補上了一個現形符。
“……”察覺到四面八方投來的視線,暮從雲後知後覺的感到了尴尬。
可對方神情平靜,好似根本意識不到他在做的事有什麼不妥。
長椅面前,身穿黑金制服的漂亮男人屈膝下蹲,輕柔地捧着另一個青年的臉撫摸……
二人身形相仿,氣質卻截然不同。
有路過的年輕男女不免起哄了兩句,暮從雲一把捂着臉,把對方也從地上拉了起來。
——這是在幹什麼!
他還以為他們會經曆幾句簡單的寒暄,然後他請對方也吃個早點,再聊聊近況,最後再讓越笙給他補上符咒,順勢為見到小石頭做鋪墊。
他也沒想到對方上來就是莽啊!
被對方拉着上車,越笙慢半拍地發出了一點疑問的聲響。
“你……”對上越笙清澈的眼神,暮從雲竟然沒開得了口。
默了幾秒,他還是換了個話題:“哥來得好快。”
“嗯,”越笙偏過臉,靜靜地看着他,“在這邊有任務。”
青年卻忽然覆過身來,替他系好了安全帶。
俊美的側臉和溫熱的軀體在一瞬間離他極近,越笙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卻也隻捕捉到青年發梢淡淡的洗發露味道。
以為讓他上車是有什麼事的越笙有些茫然地攥着安全帶,直到車子啟動,才問:“要去哪?”
暮從雲總不能說是因為這裡有點待不下去,換個地方聊。
“是什麼任務?我送你去吧。”
法拉利硬生生讓他開成了老頭樂,男人靜默幾秒,似乎并不打算像之前一樣全盤托出。
暮從雲迅速回道:“當然,如果不方便的話哥也不用告訴我。”
越笙正應了聲“好”,就聽對方長長歎了口氣。
他偏過頭時,就見青年稍稍垂下眼睫,語帶失落:“哥前幾天怎麼沒有回我消息?我還以為……”
“我還以為我太煩人,被哥讨厭了。”
越笙愣在原地,有些失措般看着青年吸了吸鼻子,還要扭過頭去不給他看。
“不是……”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隻是我的手機……用不了。”
雖然容局最後沒讓他去領禁閉,但在工作上小施處罰還是輕而易舉。
他這幾天幾乎都沒合眼,睜眼就是在出任務的路上。
而因為定位的事情被容局懷疑,他的隊員們逆反心上來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餘桃枝陪着他跑任務,另外二人就留在實驗室專心給他研究着新的屏蔽器。
包括他的手機也被山子晉領過去上了一道保險。
于是他被調遣去鄰省忙了兩天,回來後又腳不沾地的被喊去幫助其他小隊,處理他們解決不了的問題。
今天早上越笙才有空剛回到辦公室,這也才看見手機上暮從雲給他發的消息。
“隻是手機壞了?”暮從雲偏過頭看他,青年眉眼彎彎,語調都上揚兩分,“太好了!我還以為是哥出了什麼事呢。”
青年本就生得好看,沖他笑着的時候,眼底仿佛蕩漾開星星點點的光芒。
因為這幾日頻繁任務而積重的冰冷鬼氣,似乎也在一瞬間散開不少。
越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青年看了一會。
直到暮從雲都有些維持不住他這清純男大的形象時,對方才默默把頭轉了回去。
老年代步車慢慢駛向了紅綠燈路口,暮從雲這才發現對方還沒有告訴他要去哪。
“你……”他話音未落,卻被越笙忽然打斷了。
越笙輕蹙着眉,前傾身體,把他放在一旁的尋人啟事拿了過去。
剛才他的目光都被青年吸引過去了,現在才發現車裡還有張傳單。
仔細端詳了兩遍傳單上的小男孩,他拿着那張傳單問道:“這是哪裡來的?”
暮從雲愣了愣,省略了小石頭的存在,言簡意赅的和他介紹了早上遇見了老奶奶的事。
而後他頓了半秒,又問道:“哥今天的工作任務,不會就是他吧?”
“嗯,”越笙修長的指尖輕輕拂過傳單上小男孩的臉龐,“本來前幾天就要來,但他忽然消失了。”
……因為那小石頭這段日子都藏在他家裡。
暮從雲沒忍住問道:“他也是……需要抹殺的惡念嗎?”
越笙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一時間,車内陷入了長久的靜默。
暮從雲原來還思忖着,趁小石頭污染值還沒被異象局注意到,把他交給越笙處理,送到局裡淨化或者幫他完成心願之類的,他好當個甩手掌櫃。
卻沒想到這位才是真正的劊子手。
上次蘇柳能逃過一劫,很大程度是因為那個符咒的存在奪走了異象局的大部分注意。
雖然時至今日,異象局對蘇柳的搜查還沒有停止,但是已經有不少員工都認為她已經随着那個符咒灰飛煙滅了。
但是這次……
如果小石頭露了面,而越笙看見了他。
對方會不會直接服從命令,把惡念抹殺?
而如果對方沒有這麼做的話……
越笙回去之後,又要怎樣和上頭交代呢?
暮從雲一時之間有些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