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清晨未被呆瓜驚擾,卻被突如其來的叩門聲吵醒,外頭那人行色匆匆,季秋楓推門而出,連半個鬼影子都沒見着。
沒離開太遠,四處張望巡查一番便回到房間裡。嶽離商躺了兩日已然恢複大半,此刻已經可以下榻行走了。
“外頭是有人嗎?”
季秋楓搖搖頭:“先過來用早飯。”
他覺得日日喝粥沒味道,在廚房翻箱倒櫃找到一袋面粉,可是廚藝太差,搓出來的面團兒既不均勻也不規整,大的有雞蛋那麼大,小的比珍珠還小,一碗湯圓毫無美感可言。可是他這人極其好面子,要是自己辛苦被白費,那可是要怒火燒心的。
“味道如何?”
嶽離商嘗了一口險些沒給吐出來,忍着咽下,面對季秋楓的問詢不曾實話實說:“還好。”雖然甜鹹湯圓吃起來味道很怪,他也的确不喜,然而不敢多說什麼。
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是真的難吃,叫人難以下咽,絲毫感受不到食物的美。
費力吃得一幹二淨,擡頭正要問些什麼,卻撞向了對方意味深長的眸,裡頭不知是震驚還是憎惡。
好像季秋楓要他問什麼,可對視兩眼又沒有問出口。還是季秋楓離開,他無意間發現自己脖子上有一抹不深不淺的痕迹,像是……像是同人厮混,被吻出來的。
嶽離商懼的當即脫下衣衫檢查,腰背大腿,每一寸肌膚都不敢遺漏,他生怕有其他東西留在身上,檢查完不由松一口氣,幸好除了脖子并無其它地方遭殃。
伸手觸上,好似瞬間被火石灼傷,嶽離商條件反射趕緊丢開。
怎麼來的?這是怎麼來的?他…他……
嶽離商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做些什麼。他衣食起居沒有反常,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不止指尖,目光也在被這抹鮮紅痕迹燒灼。纖長潔白的頸脖本來似玉無暇,一顆朱砂痣點綴其上,增添幾分顔色。如今一朵紅梅悄然綻放,紅得直叫人懼怕,叫人不敢直視。
這具屬于季秋楓的身子原本該是纖塵不染,一旦染上這樣的東西,就如瘾者噬毒一般,叫人再也無法抵抗。
那些零零碎碎的、暗無天日的、不可告人的,都在這一瞬織成一把利刃,迅速劈開他的腦袋,将他魂靈撕扯,揉進無數碎沫光影。
有一張死氣沉沉的臉,血瞳陰森怖人,仿若一具邪靈魔障。
“是要紅着眼流淚,那才好看。”
“它不過是在告訴你,它渴求着罷了……想必舅舅也渴求着…那種銷魂的滋味兒是很爽……”
那個神魂皆銷的暗夜裡,是兩具軀殼耳鬓厮磨沉淪泥沼:“忍不住了,那就叫出來我聽聽……”
眼角唇畔猩紅不止,鞭傷劍傷無數,叫這具軀體尤其敏.感虛弱,特别是這時,被弄得太狠太痛了,死去活來幾近破碎。
沉炙喘息再也壓抑不住,這個瞎了一隻眼的男人幾乎要被他捅.穿.肏.爛了,才堪堪吐露幾分哀痛與快活,是無數強忍之下的壁壘崩塌,是魔障侵體後的骨化形銷。
他瘋了,他們都瘋了,如同兩頭互相撕咬的狼,用盡力氣撕爛血肉,血流不止毫無人性,瘋得要命,瘋得徹徹底底。
“是你心偏了!!”
世界早就不再那麼清晰可辨,模糊了眼眸,也模糊了血淚吟呻。
就該徹徹底底瘋一次,不放過這個人,也不放過自己。最好一起陷入泥潭之中,都是髒的,誰也沒有資格嫌棄誰,最後一起腐朽爛透,做惡心的蛆蟲。
這樣大逆不道的畫面持續了片刻,嶽離商回過神猛地一抖,後退兩步瞬間跌在地上。
摔痛了,也就更清醒了。
銅鏡裡照着他的模樣,準确來說是季秋楓的模樣,他本要擡手打自己,巴掌卻遲遲沒有落下。
這是他舅舅的臉,他不能打,也不敢打。
尋劍之後二人關系有所緩和,按理來說季秋楓應當沒有那麼讨厭嶽離商才是,可是自從這日後嶽離商便沒再見到季秋楓,即使他等到深夜,再熬到白晝,都不曾再見。
想要解釋些什麼,又無從開口,故而久久忐忑不定,一連十來日都憂心忡忡無所适從。
暮色将至,季秋楓拜别靈朔長老後一個人返回有窮天。他依舊不回仙尊殿,住在挨挨擠擠的弟子殿裡,這十多日都是如此。
有時撞上其他弟子議論也不辯言,聽聽也就過去了。
“肯定又是被師尊趕出來了,你說他究竟有多厲害才能反複惹到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