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面的人也跟着他望去,入秋的季節手中還優哉遊哉地搖着把扇子,他神秘兮兮地用扇面掩嘴。
“王大人不知?京中傳得沸沸揚揚的,說樓大人在長公主薨逝後便患上了臆症,還有人瞧見他在街上自言自語,活像身旁有個人似的。”
王大人恍然,愣愣感歎道:“我原以為是空穴來風,如今看來這傳言非虛呀。”
“那可不是——”
“咳。”
一聲咳嗽傳來,話音戛然而止,兩人面上齊齊閃過一抹心虛和忌憚。
“......明相。”持扇之人讨好地朝内側喚了聲。
明珩面無表情地垂眸抿了口茶水,不輕不重地放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妄議朝廷命官,李大人可知何罪?”
“哎呀,明相言重了,我等隻是......隻是關心樓大人。”那李大人惶恐地解釋。
見明珩沒有反應,王大人又連忙補充:“是呀,樓大人可是大理寺卿,又是陛下跟前的紅人,若非長公主薨逝,樓大人便是闆上釘釘地驸馬,我等怎敢妄議?
實在是擔心樓大人,若他有個什麼好歹,陛下又該傷心了。”
一提及陛下,明珩的神色也緩和了些許,他淡淡道:“下不為例。”
兩人聞言連忙應和,不過一會子的功夫,額上便泛起了冷汗,他們對視一眼,默契地将此事翻篇,轉而談論起台上的戲文來,連眼神都不敢再往樓懷川那邊瞟。
反倒是明珩,他二指扣在茶杯口緩緩摩挲,盡管位置靠裡,瞧不見樓懷川的情況,但他依舊若有所思地将視線投向那邊,幽暗的眸底似乎還泛着詭秘的光。
“樓兄來枕槐園怎的也不知會我一聲?”
人未見,聲先至。
遊逢君風風火火地推門而入,身後還跟着先前引他們上樓的管事。
他走到樓懷川身旁的空位便要坐下,樓懷川眉間一緊,一把拉起了遊逢君,将他按在自己的座位上。
受驚而起的林照雪站在一旁,還未緩過神來,怔怔地看着樓懷川自然而然地在她的位置上落座,還不動聲色地在那岔開的大腿上拍了下。
林照雪雙眸一眯,不可置信地睨着他沒動。
樓懷川正偏着頭,随意找了個理由糊弄遊逢君,腿上遲遲沒有意料中的重量傳來,他不能扭頭去看,于是又在腿上拍了拍。
林照雪的臉刷地紅了,她羞憤至極地踢了樓懷川一腳,卻忘了兩人五覺互通的事情,自己的力度反應到了自己的腿上,林照雪的臉色頓時像是吞了蒼蠅般難看。
樓懷川的聲音停一瞬,小腿上的痛感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隻是這狀似調情地動作,還有他此刻感應到的林照雪的情緒波動,讓他的耳根不住發燙。
他都能想象到林照雪的表情會有多麼可愛,可惜了,沒能親眼看到。
“哦,原來樓兄今日是來看戲的。”遊逢君好似沒有發現樓懷川的異狀,他轉頭看向身後規規矩矩站着的管事,責備道,“你怎可如此怠慢樓兄?為何不去位置最好的廂房?”
管事面色一僵,垂首解釋:“東家,那間廂房已經有人訂了。”
遊逢君啧了聲,有些不耐地靠回椅背:“那便給些賠償,讓他們換個廂房或是下次免單不就行了?這些事還需要我來教你嗎?”
管事躬身與遊逢君耳語,不知他說的什麼,引得遊逢君瞳孔微動。
“那确實得罪不起。”他意味不明地喃了句,随意撚了塊桌上的糕點放入嘴裡,眉頭一擰,将缺了一角的糕點扔回盤子裡,“我枕槐園中竟還有如此難吃的點心,撤下去,換盤栗子糕來。”
管事連忙應和,端着盤子除了門。
那邊樓懷川的心思全然放在了林照雪身上,他一見遊逢君與那管事小聲耳語,便裝作避嫌的模樣向另一邊挪了挪,同時頭也轉了回去,與林照雪來了個四目相對。
他終于看到了她——一張臉羞紅得不成樣子,眉毛也壓得很低,明璨的杏眸此時眯成了一條縫怒觑着。
樓懷川抿了抿唇,極力抑制住自己想要上揚的嘴角。
想要抱抱她。
他如是想着,身體也很誠實地站了起來。
像是看戲看到了關鍵處,忍不住湊上前去以便自己能看得更加清楚,樓懷川趁機拉住林照雪,一氣呵成地将人帶到自己的懷中,抵在橫欄上。
他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一手環住她的細腰,微側的下颚正好與她的耳尖相觸:“怎麼了,不就是坐下腿嗎?又不是沒有坐過。”
或是聲音壓得太低了,輕得林照雪都能聽見他咽喉處的震動,微熱的吐息與聲音一并鑽入耳朵,一路留下難以忽視的溫度。
密密麻麻的酥癢自耳膜迸炸,而後迅速擴散開來,她幾乎軟了半邊身子,終于受不住地擡手捂住雙耳,臉上還未降下去的绯紅如今更顯嬌俏。
“你好好說話!”林照雪額角猛抽,負着手用力推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