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區貧民窟有個最顯著的特征,就是人多且雜亂。
房車開不進窄小坑窪的街道,隻能暫時停在外面,溫佑從車上下來,擠進充斥着汗臭味道的人流中。
日暮西山,正是晚飯點。
路兩側的店面招牌年久失修,落滿灰塵。
人們從那些價格低廉的盒飯店走出,踏上地面髒污往家裡走。
通過壽司絕佳的記憶,溫佑等人準确的來到了卷宗中記錄的冠傑家庭住址。
一座破爛的筒子樓,樓道裡滿是清潔劑發黴的臭味,扶手上挂滿了人們不用的圍巾,像某種不約而同的儀式。
這對于嗅覺敏銳的貓貓們簡直是一種折磨,最後隻有謝绯捂住鼻子,随同溫佑一起上到頂層。
迎面而來的是一扇緊閉的鐵栅欄門,溫佑笑着,對門最上方的攝像頭打了個招呼:
“你好,請問冠傑先生在家嗎?”
無人回應。
謝绯問:“會不會出去吃飯了?”
站在前方的青年并沒有作出回答,神情有些凝重:
“如果真的隻是不在家還好,要是冠傑被兇手殺死,我們就真的很難再抓到他了。”
畢竟他們目前還沒有找到兇手選擇作案對象的規律。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
冠傑是他整個閉環中的唯一漏網之魚。
而這樣嚴謹、心思缜密的兇手,是不會允許有這樣一位幸存者破壞自己周密的計劃的。
短暫思考過後,溫佑又大喊幾聲,屋内悉悉索索的,隐約能聽得出有人。
謝绯性子急躁,也不再猶豫。
鋒利的指尖輕輕刮過,直接将綁住大門鎖孔的皮套劃開,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屋内響起一陣兵荒馬亂的動靜,仿若有人碰倒了椅子,慌張的推開窗戶。
溫佑推門而入時,從窗戶猛地灌入客廳的狂風将他的發絲吹起。
他隻愣神片刻,便迅速沖到窗邊向外望去。
待看清蜷縮着趴在老式空調外機上的蜥蜴頭時,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心髒劇烈的跳動着,被他極力壓制下去,盡量顯得平靜。
随後,露出格外溫柔可靠的笑容:“别擔心,我們是特殊管理局派來保護你的,有我們在,沒人可以傷害你。”
渾身劇烈的發着抖,尖細布滿鱗片的尾巴因為過度緊張而斷裂掉落的蜥蜴頭,淚眼盈盈的擡起眼眸。
他聲音委屈嗫嚅,兩隻手緊張的卷曲:“真的嗎?”
溫佑露出标志性笑容,更溫柔了:“真的。”
一番辛苦衡量,體溫冰涼的蜥蜴頭冠傑終于握住那雙溫暖的手,流着感動的淚水被拽了上去。
下一秒。
隻聽得身後的窗戶啪的一聲被關閉。
神色溫柔的青年語調平和道:“謝绯,把他綁起來。”
蜥蜴頭瞪大了眼睛。
眼睜睜看着一隻體型碩大,比他高出數倍的怪物,就這麼抓住他的手,熟稔的仿佛包粽子一般将他裹住。
就綁在那隻被他慌忙之中踢倒的椅子上。
“你們要幹什麼?!”
蜥蜴頭兩泡眼淚嘩嘩流。
對此,慫恿犯罪的溫佑拿出兩張紙巾,溫柔印了上去:“怕你再尋短見。”
蜥蜴頭突然不想哭了,有種見到媽媽的感覺。
不是……
“說吧,”溫佑抱着手,“之前不是還到處接代言,拍廣告嗎?”
“怎麼現在知道跑回家躲着了。”
頭頂燈光昏暗,映照出蜥蜴頭變幻莫測的臉:
“今天新聞都播出來了,新的死者是被圍巾殺死的,丢失了一隻貝雷帽,我害怕……”
他支支吾吾的,“至于之前那些,都是為了賺錢,我本來就是個無業遊民,有機會能雞犬升天,不得好好抓住才行。”
盡管這樣的機會,是用差點死亡的經曆換來的。
可正因為如此,他才覺得自己更應該好好珍惜。
溫佑心下了然,也沒法說出責怪的話。
眉頭一蹙:“隻是因為這個嗎?”
“在這個死者之前,還死過不少人,你怎麼偏偏就這一次,害怕的推掉所有賺錢機會回家躲起來了呢?”
“何止是躲藏,他連行李都打包好了。”
謝绯從蜥蜴頭的卧室裡走出來,毛茸茸的爪子還提溜着一隻鼓鼓囊囊的行李箱。
一側挂着隻貓包,透過半透明的塑料外殼,能看清裡面蜷縮着一隻病怏怏的小三花,耳尖向後折去。
溫佑沉了臉:“折耳?”
貓咪的折耳是一種典型的基因突變。
盡管外表可愛呆萌,可因為基因缺陷會面臨骨骼和關節的多重問題,導緻它們常年因為病症痛苦焦慮。
原本隻是委屈落淚的蜥蜴頭,在視線觸碰到折耳貓時,眼神頃刻間閃過冰冷:“你們敢動它試試?”
謝绯不屑的輕笑一聲:“人類總是為了一己私欲,以動物的痛苦來使自身獲得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