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下身将那小孩拖起來,溫佑跟在巡邏人身後,悄悄使用了一次治愈光暈。
小孩年紀十來歲,眼角拼命往外滾着淚,喉頭哽咽的縮成一團,隻會一個勁的念着:“魯冰花魯冰花……”
她好像很害怕,渾渾噩噩的抽噎着,團起來的身體不太配合。
因為她年紀太小,溫佑不敢貿然跟她說出真相,隻得盡量輸出治愈光暈,減緩她身上的痛楚。
一向高傲的謝绯卻在此時,拍了拍她的頭,看她吓得瑟縮一下後,有些不知所措的将毛茸茸的爪子遞過去。
柔軟溫熱的毛發光滑,跟她身上粗糙打結的羽毛不同。
小孩愣了一秒,握住那隻毛茸茸的大爪子,有些貪戀的蹭了蹭。
壽司這才得以發力,讓他們能夠順利将小孩,以盡量舒服的姿勢擡起來。
其實不僅是溫佑,此時被握住爪子的謝绯也有些怔愣。
事實上,他不太喜歡别人觸碰自己的攻擊武器。
可他也并沒有推開。
沿着樓梯向上踏步,跟随巡邏人的腳步來到頂樓。
推開橫貫在頂樓小瓦房中厚重的大門後,呼嘯的風灌了過來,将溫佑及肩的發絲吹起。
翅膀受傷的小孩瑟縮了一下,向謝绯投來求助的目光。
溫佑也看見了。
那是一種,絕望無助的小孩,在無邊冗長的黑暗中艱難爬行,終于看見一絲可能希望的目光。
不是求助于他們的幫助,而隻是在請求他們短暫的憐憫。
哪怕光芒能照耀在她身上,哪怕一瞬間也好。
頂樓上數不清的燈光亮起,巡邏人大聲吆喝:“把所有人都喊起來,最近這種要逃離的風氣越來越興盛了哈,一定要好好觊觎教訓。”
有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走近他身側,低低的耳語道:“可這也是練功的素材啊,我們真的要用她開刀嗎?”
“這有什麼不行的,”巡邏人的鼻腔中,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不過一隻三青鳥而已。”
這最後一句話,溫佑聽得很清楚。
三青鳥。
三青鳥……
他猛地愣在了原地。
直到巡邏人一巴掌扇過來,将他打倒在地,怒喝道:“老子讓你趕緊把人擡過來,聽不清嗎?”
溫佑被打的吐了血,巡邏人接着辱罵:“都死了,聽不懂人話嗎!”
好在壽司迅速回神,死死攥着謝绯憤怒而躁動的雙手,讓他跟自己一起将小孩放在頂樓正中心的圓台上。
原來這整個宿舍樓的頂層,就是所謂的審判室。
溫佑從地上起身,身體上的疼痛根本比不上他現在心髒的淩亂。
即使是看向走過來的謝绯時,神色也格外複雜。
他們隻是最低級的“老師”,被安排站在一邊。
巡邏人找來通知整個學校的喇叭,語氣不善的唾罵了一番,将所有人都從睡夢中吵醒,才聲厲色荏的下了死命令:
“所有人即刻給我趕到頂樓審判室,三分鐘之内未到者,除以嚴重懲罰。”
整棟宿舍樓已然響起了雜亂的聲音,應該是學生們和教職人員們在手忙腳亂的起床。
巡邏人似乎對此很是滿意,還有興緻走到溫佑面前,問了一句:“臉不疼吧?”
溫佑沉默的搖了搖頭。
“嗯,你要知道,咱們這工作可是很不容易的,勉強算是特殊管理局外編吧,”
他歪頭打量溫佑一番,才字斟句酌道,“所以才要兢兢業業,懂得見事做事,不拖泥帶水。”
溫佑又點點頭。
穿着一身花裙子,大腹便便的巡邏人覺得沒有意思,這才挺着肚子離開了。
整個頂樓連續不斷的有人進入,這就造成了大幅度擁擠。
三分鐘之後,那些還沒能進來的,全都被巡邏人安排的老師們一腳踹了下去。
緊接着批鬥開始。
巡邏人走到圓台邊,面無表情的環視一圈:“找你們過來,也沒有别的事情,就是想宣布一下這個結果。”
他指向躺倒在圓台之上,因為翅膀折斷和被踹出内傷,疼得狠狠縮成一團的三青鳥,語氣是鄙夷帶着神氣的,
“這隻三青鳥,不僅不能吃苦耐勞,每次練功的時候都大哭大鬧,還在半夜試圖逃跑。幸而我正好路過那裡,及時察覺到不對勁抓住了他。”
“雖然嘛,沒有釀成嚴重後果,但不得不施以懲罰,以儆效尤。”
喉嚨裡卡着東西般咳嗽一聲,他宣判道:“經過我的深思熟慮,我決定對這隻三青鳥處以如下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