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分明不止雪水融化的嘀嗒聲,而是有無數被積雪掩蓋住的,重物步步落在柔軟地面的輕微踩踏聲。
以及那仿若羽毛劃過耳側的呼吸,是密密麻麻彙聚在耳邊的大片,從四面八方傳來。
那些聲音輕到近乎無法聽清,可謝绯聽到了,下意識将溫佑攬在身後。
左右張望後,他迅速牽着溫佑來到一扇被鐵鏽覆蓋的門前。
短暫的猶豫後,像是下定了決心,猛地将溫佑推了進去:“在裡面等我,不要出來。”
溫佑還沒反應過來,就重重摔在了鐵鏽門後的地面。
身體的疼痛和虛弱告訴他,此時不給謝绯拖後腿才是正确的。
隻是他依然憂慮的站起身,胡亂用衣袖将房間被髒污覆蓋的玻璃擦幹淨,看向外面昏暗的通道。
謝绯站在狹窄通道中的鐵鏽門前方,接觸不良的燈光不斷閃爍,映照出斑駁的牆壁。
那股讓人内心震顫的不詳預兆越發濃郁,惹得人心惴惴不安,神情惶恐慌亂的感知四周環境的變化。
他們的呼吸聲在空曠的實驗室裡回響,每一次胸口的起伏都像是仍舊存活于世的鐵證。
“嘭”的一聲巨響,一隻巨大的未知生物從陰影中驟然撲出,純白的身體皮肉綻開,長出無數似鹿角般奇形怪狀的鋒利尖刺,而呈現出攻擊展開狀态的牙齒,更是直指謝绯的咽喉。
不僅如此,它纖長的尾翼也是布滿了倒刺,同時朝着謝绯所在的鐵鏽門紮來。
溫佑迅速提醒道:“小心它的的尾巴,上面全都是倒刺。”
在腦中飛速的思考這隻未知生物可能的品種,他迅速否定了好幾個答案,才無助的看向外邊:“我不知道它是什麼,有點像乘黃,可又與山海經中的描述不完全相符。”
謝绯剛奮力躲開尖銳尾刺的攻擊,轉身躍到另一側,聞言悶聲道:“就是乘黃,這裡的山海獸都是被改造過的,跟民德中學有些類似。”
“隻不過,這裡并不是研究利用那些山海神獸變異者,而是将他們直接,改造成可以利用的山海獸。”
用力揪住乘黃鋒利的尾刺,他那屬于貓科的尖銳利爪和乘黃類似軟骨卻根根鋒利的尾刺相碰撞,在空中擦出炫目的火花。
緊張驚險的戰争此時在門外爆發,而門已經被謝绯從外部鎖上,溫佑無論如何也無法開啟。
看着謝绯險之又險地躲過一擊,他最終還是無力的歎了口氣,巡着謝绯剛才說出的話思考起來。
從謝绯的異樣和對此處的熟悉不難看出,這個類似于民德中學實驗室的地方,是謝绯曾經擁有黑暗過往的痛苦回憶承載地。
他不願讓溫佑就此看見自己狼狽不堪的一面,卻也知道該如何去保護他,所以将他推入了相對安全的房間内。
至于他自己為何要留在外面。
溫佑想,大概是謝绯知道,這扇門隻能從外側打開吧。
将此時的注意力,驟然在那扇被鐵鏽覆蓋的門質量上。
他沉默的思索,才發覺這鐵門的堅硬程度出奇的好。
在被改造過的乘黃那樣強度的攻擊下,不僅沒有被紮個洞穿,甚至連一絲凹痕都無。
這比起民德中學的宿舍門,完全不是一個級别。
所以在這裡被改造和關押的,恐怕是更加可怕的存在。
雪城遠比他想象的要神秘。
旱魃的出現,是否也意味着什麼?
溫佑看着外面與謝绯拳拳到肉撕扯的乘黃。它的雙目赤紅,血液中不斷有淡綠的熒光遊動,像極了李約當時發狂的樣子。
可山海經中所記載的乘黃,是白身披發,外型像極了狐狸,背上卻長有鹿角的長壽神獸,分明代表着吉祥的寓意。
從深坑墜落時旱魃憐憫的目光猶在眼前,溫佑一時無言。
秘密。
實在是有太多的秘密。
這些秘密,那些被卷入其中的人無法知曉,卻也沒人能完整的置身事外。
而那些與特殊管理局相對的角色,卻反而掌控着更多不為人知的一切。
乘黃被改造後,身體的攻擊性更加全面特殊,常使敵人防不勝防。
可面對力量和身體素質都更顯上乘的謝绯,它終究還是吃力的倒下了。
本想迅速遠離這個強悍的敵人,卻沒想到謝绯反應迅速,直接将他按倒在地,死死的壓制不能動彈。
鐵鏽門一側的玻璃窗戶被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