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佑是那些人眼裡的底層人。
隻是他始終覺得,人該以自己願意的方式去度過一生,不該由他人強行決定。
仿佛明白了溫佑此時的決心,陸吾手中的煙頭落地,燃了最後一絲火光,驟然熄滅。
他有些僵硬的背過身去,最後留下一句:
“這就是你的命。”
命嗎?
溫佑手中的刀仍舊抵在脖頸,想起從前虛無度日的下午,曾沒來由的在市圖書館翻開過一本書。
裡面有句話是說:“您給我們指出的道路,是一條窄路,極窄,容不下兩人并肩前行。”
溫佑知道謝绯曾被關在窄小的籠子裡,鮮血和膿液的味道刺鼻,父母手中的針管尖利。
所以他甯願自己去承受這一切,也不想再看見那樣的他。
屋外的雪适時變小了,想到他們應該能走出雪城,他臉上揚起了笑。
——
兩天後氣溫回暖。
地面的積雪開始消融時,陸吾推開溫佑的門。
房間的窗戶被金屬欄杆嵌實,暖氣也被關掉。
溫佑抱着自己的背包,食指摩挲着拉鍊頭上空蕩蕩的圓環,眼神有些空洞的擡頭看向他。
“該出發了。”
陸吾對他已然失去了所有耐心,神色防備不打算多說,視線在他的背包上停留兩眼,不解的轉身離去。
指尖最後在圓環上摩擦了一下,溫佑抱着背包起身,在幾個特管局人員的押送下走出這棟房子。
刺目的陽光晃的他微微閉眼,擡手遮擋的瞬間,周圍幾人應激似的齊刷刷将手裡的武器對準了他。
溫佑隻是微笑着攤開雙手,呼出的熱氣在空中缭繞上升消散。
他停在溫溫貓咖的房車前。
陸吾還沒出來。
溫佑側過頭對扣住自己肩膀的人說道:“我想上車拿點東西。”
那人微微蹙眉,下意識往房子的方向看去,卻沒能看到陸吾的身影。
溫佑接着說道:“就拿一點生活用品,很快就出來。”
這次他的語氣帶了一絲哀求,眼神也萬分誠懇。
終于,特管局的工作人員還是松了手:“就一分鐘。”
他們警惕的站在房車門口,死盯着溫佑進入。
氣溫應該比被關押之前還要冷些,可能是因為雪融吧。
明明也沒有過去多久,卻總覺得已經時隔了不止幾天。
最後看了眼天上明晃晃的日光,溫佑唇邊抿出一絲笑容,擡腳邁上房車的第一個台階。
風吹動他及肩的發絲,拂過溫潤的眼角眉梢,還未消散的蛋糕胚的香氣傳來,熟悉的畫面又在眼前拉開帷幕。
腳步停留在房車内的餐桌邊,桌上的檸檬蛋糕因為天氣寒冷,才有化開的趨勢。
粘膩膩的甜香,讓他許久未進食的胃,沒來由的生出一股嘔吐沖動。
被鐐铐鎖住的雙手握住蛋糕刀,艱難的舉起來。
突兀的,一隻手握住他的手腕,猛地向後折去。
“我就說不能再給你任何時間,你太會耍小聰明了。”
心中的煩躁使得動作粗魯,陸吾一腳将蛋糕刀踹飛,扣住溫佑的手就将他猛地往外拖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