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當然沒有去買什麼喝的,出了餐廳就直奔公交站,腳步急匆匆的,像是怕被誰追上一樣。
蘇葉莫名所以,還惦記着買喝的。
“不是要買喝的嗎?”蘇葉睜着一雙圓圓的眸子問。小孩子最愛喝那些花裡胡哨的飲料了,他連口味都想好了,滿臉期待。
林默不輕不重的在蘇葉頭上拍了一把,道:“就你嘴饞,快走。”
蘇葉撇撇嘴,不舍的往飲品店的方向看了一眼。
看出唐玉是要去公交站,蘇葉的小眉頭皺起來,又問:“哥,玉哥,我們……這是要回去嗎?”
唐玉沒有接話,林默嗯了一聲。
蘇葉的小眉頭皺得更緊,回頭望了一眼餐廳的方向。
“可是,那個人還在店裡。”
這一次,唐玉和林默都沒有說話。
天色漸晚,餐廳裡的食客逐漸散去,喧嚣重歸沉寂。
紅眸男人依舊端坐在桌邊,透過窗戶看着外面。雪下大了,地上覆蓋了厚厚的一層,被路燈昏暗的光照着,凝結出寂寥的氛圍。
良久,他唇邊漾起一個說不上什麼意味的笑。
距離唐玉他們離開已經過了整整一個小時,他沒有再等,起身離開。
經過收銀台,收銀員在忙着清點今天的賬目,感覺到有一個人過去,也沒有擡頭看,隻是職業性的說了一句:“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紅眸男人已經走到了門口,腳步頓了一下,轉身又折了回來。
他停在收銀台前,收銀員這才擡起頭來,說:“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紅眸男人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我是34号桌的客人。”
收銀員先是一怔,随即帶着歉意道:“哦,對不起先生,我忙得差點忘了。”
說完,從抽屜裡取出幾張星币遞給紅眸男人,說:“您的朋友讓我交給您的。”
紅眸男人接過,暗嗤。
朋友?
他的“朋友”把他騙出來扔在了這裡。
還有心留錢給他,他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心懷感激。
他當時觀察唐玉的動作,看他先是拿出不知道多少錢出來,好像覺得多了又拿回去一些,之後似乎又覺得少了又添上了一些,來回糾結了好大一會。
三十星币,紅眸男人對金錢沒什麼概念,隻知道他剛剛那一頓飯的飯錢也是三十星币。
他揣測唐玉的意思,是最多再照顧他一頓飯嗎?
那可真是難為他了。
雖然明白自己沒有什麼立場不爽,但被人騙出來丢掉怎麼說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紅眸男人垂着眸子,薄唇抿成一道直線,周身的氣場比外面的雪還冷。
收銀員觀察着他的神色,小心問道:“先生,請問還有什麼能幫您嗎?”
紅眸男人:“沒了。”
之後就轉身往門口走。
收銀員憑着職業素養對着那人的背影又說一句:“慢走,歡迎您下次光臨。”
之後就松了一口氣。
可一口氣還沒有松徹底,那人卻又折身回來了。
收銀員趕緊繃直身子站好,端着職業性的微笑問:“先生,請問還有什麼能幫您?”
紅眸男人站在收銀台前躊躇了一下,問了收銀員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請問閣下,一個小孩怎麼樣才能不被趕出家門?”
收銀員:“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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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玉做了一整晚亂夢,第二天醒來,滿目倦色。
通常情況下他是極少做夢的,像他這樣的修真者,睡着之後就像關閉了五感,内心一片沉寂,昨晚他明顯有些心緒不甯。
不管他承不承認那人也影響到了他的心情,他再一次後悔自己不該多管閑事,搞得現在把人弄走了像幹了什麼惡事似的。
另外,昨晚他夢見了大師兄。
夢裡,大師兄頂着一張和那人一摸一樣的臉控訴了他一整晚,問他為什麼騙他把他丢在外面。
還說他沒地方可以去,就要凍死在外面了。
弄得唐玉煩躁得不行。
事實上,唐玉對于那位大師兄并不算熟悉。
大師兄是師尊的入室弟子,二百年前就已經飛升上界。那時大師兄常年在師尊的須彌殿閉關修煉,須彌殿是宗門禁地,任何人不得踏足打擾,所以說,師門上下所有人甚至連大師兄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唐玉是一個例外。
他那時候年紀小好奇心重,不拿師尊的警告當回事,偷偷跑到須彌殿企圖看一看這位大師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
人沒見着,但也不是全無收獲。
他與那位神秘的大師兄搭上話了。
兩人隔着殿門說話,多數時候是他在說裡面偶爾應一聲,但他能感覺到裡面的人是一個極其溫和的人。
他叫他阿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甚至能從這個稱呼中聽出一點寵溺的意味。
大師兄還送過他一件成人禮,他一直帶在身上,不過那東西在渡劫的時候不知道被雷劈到哪裡去了。
至于見到大師兄的長相則純屬于他膽子夠肥。
那次他在殿門外叫人裡面沒應,好奇心驅使下他推開了殿門,然後驚鴻一瞥看到了人。
大師兄好像在修煉,身影虛無缥缈的好像随時要随風散去。雖然他很快被師尊發現并擋住了視線,但他也算看清了大師兄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