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柳恣意也是後來才知道,沈濯清不僅寸步不離、滿打滿算地照顧了他半個多月,親自操勞他的一日三餐和傷勢——
期間也攔住了無數次那長老來找他麻煩,柳恣意才反應過來,沈濯清之所以能夠狠下心來親自抽他,也是為了讓他不被長老管教洩憤。
“師兄你真是一點也不心疼師弟,”柳恣意嘴上這麼說着,唇角的小酒窩卻是隐而将現,“手都傷了,可抄不下那戒規了。”
沈濯清無奈,但望向柳恣意擡起手臂展示的淤青時也有些遲疑。
莫不是真的下手太重了?
他分明有控制力道,奈何柳恣意實在是多年沒挨揍了,這幾道三成力的劍招都能讓人皮青肉腫。
看得沈濯清又是蹙起了眉頭。
再嬌氣也是師尊慣的……
于是默默在心底開始琢磨給人加塞練體訓練的沈濯清面無表情地從儲物戒中拿出備好的藥瓶。
他一面為人上藥,一面道:“你的劍法有長進,想來是有練習過的。隻不過怠于練體,屆時也會在修行之路上遇到瓶頸……
一個月後便是比武大會,小柳可還想參加?”
柳恣意這邊偏着頭,明顯對沈濯清為他上藥感到别扭,聞言立即搖頭。
比武大會的機會靠争,上回他被忽悠着參加那一回便已經吃夠苦了。
日日天不亮就要被沈濯清抓起來練劍不說,好不容易名正言順地拿到了名額,結果比武大會上還遇到了仇在期那個刀癡!
勝負已分後,竟還想抓着自己與他對打。
對打很累的,你們這些修煉狂魔到底理不理解啊?
柳恣意本以為沈濯清會斥責他毫無上進心,卻沒想到沈濯清隻是專注地敷着傷口淡聲道:
“若是小柳不參加這一次的比武大會,機會大概會落到秦笑逸身上。”
柳恣意一挑眉,試探道:“若是我不去,師尊和師兄可不怪我?”
“當然不會,比武大會也隻是撫劍宗三年一度的會武,并不是非去不可。若是小柳還未準備好,師兄便替小柳同師尊商讨一番,屆時将機會讓給其他人。
況且秦師弟近來表現也同樣出衆,我想伏夜師叔也希望讓他得到嶄露頭角的機會。”
“那可太好啦,正好見不到那家夥——”見沈濯清不像開玩笑,柳恣意心情好了許多,也不似方才那般躲沈濯清躲得老遠了。
“那一言為定,師兄可一定要幫我商量好。”柳恣意笑了笑,唇下的酒窩愈發深潤。
“當然。”
沈濯清颔首認真地答應了他,擡眼間視線落在他的笑容上,仿佛時間就此停頓了瞬息——
過了好一會兒沈濯清才忽地垂下視線,低聲開口道:“待會兒我會去同師尊商量這件事,你手上的傷明日才會恢複,今日就不做謄寫了,回去歇息吧。”
沒有讓他回去修煉,也沒有再提下山一事。實在是溫柔得過頭了。
雖然柳恣意雖摸不着頭腦,但卻相信沈濯清不會在這種事上騙他,于是便樂得撐着腦袋看沈濯清為自己處理傷口。
離得近了,柳恣意便嗅到了沈濯清身上的氣息。
靈氣充裕,但似乎有些不穩定。
真奇怪。
這樣想着,柳恣意不免無意識地又湊近了些——悄默默地又從沈濯清周身抽走一縷氣息,藏到了儲物戒中,準備等待會獨自研究。
柳恣意無覺,但沈濯清卻清晰感受到了那氣息靠近時鋪灑而來的溫度。
他身體頓時一僵,連呼吸都停滞了瞬間,隻有手中的動作悄然放緩。
他貪心地希望這一刻變成永恒,一切壞事都不要發生,就這樣永遠在天霜崖上平靜地生活下去,就好。
……
為柳恣意處理完傷口後,沈濯清便找借口回屋去了,留得柳恣意莫名其妙。
不過久違地對戰後,柳恣意也有些疲倦,便就安心回到了屋内。
卻不想剛漱洗完畢回到榻上,那細柳便嗡嗡嗡地在桌面上震了起來。
柳恣意這才想起方才剛才對打前給細柳封了訣,這會兒還沒解開呢。
他擡手将細柳召到床邊,一面将儲物戒中屬于沈濯清的兩縷氣息取出察看,一面撫摸着劍鞘,安撫着細柳的情緒。
“安靜點,等我放出神識察看這些氣息後再說。”
說罷,柳恣意便合上眼放出神識,探入了那兩縷有些許不同的氣息之中。
不過兩秒,方才觸及那氣息,柳恣意便驚得猛然睜開眼,将其中一縷氣息抓入手心。
“……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