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既然我醒了,師兄也不必日夜守在屋裡了。”
話說得有些疏離,沈濯清看出他是不快,遲鈍地收起手藏到袖中,低聲應下後轉身離去,不再打擾他。
望着沈濯清離開的身影,柳恣意的煩悶更上一個層次。
柳恣意後知後覺地抱着自己的右手開始沉思,虎口仍舊隐隐作痛——
在自己詢問他時,他分明撒謊,欺騙他、敷衍她,卻偏偏選擇了回避。
沈濯清到底瞞了他什麼?他為何會知道自己會在後山遇險,又是如何精準地找到那解藥的?
柳恣意在下定結論前必須前去詢問一番沈卿。
柳恣意披了外衣就悄然從齊雪居離開,他自然知道躲不開沈濯清的眼睛,可如今沈濯清魔氣尚未完全抑制,斷然是不敢出現在師尊面前的。
柳恣意也的确順利來到了沈卿的院落外。
沒有看守,護佑的陣法也是向他們開放的那類。柳恣意一路從殿門來到沈卿的卧房外,還未等到敲門,便聽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明修?”
柳恣意回過頭,身後的正是沈卿。
"什麼時候醒了,慌慌張張的?"
“師尊,”柳恣意沒有過多解釋,喊罷便立即上前去舉起自己的右手向沈卿問道:
“我的傷口是什麼毒?治療用的藥草是後山裡有的嗎?”
沈卿被他吓了一跳,聽到問題後隻當柳恣意記挂着修煉,便寬慰道:
“是千仞毒草劃傷了你虎口的筋腱,而千仞毒草的解藥需要令果和瞳草研制,若非淩霁他恰巧與你同去,在後山中采來了這兩樣藥草,恐怕……”
沈卿不再繼續說下去,隻是擡手拍了拍柳恣意的肩膀。
“所幸一切都還來得及,隻要這些日子好生修養,以後是不會留下什麼舊疾的。”
柳恣意卻聽不進去後邊的幾句話,隻覺腦内嗡嗡地問道:
“師兄怎麼會采這兩種草,它們……它們不是生長在不同的地方嗎?而且千仞毒草的解方師兄又是如何得知的?”
柳恣意問題多,倒是忽然間把沈卿問住了。
他蹙了蹙眉搖頭:“要說原因,為師也不明白啊……”
“怎麼了嗎,明修可是發現了什麼?”
柳恣意這才回過神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對沈卿搖頭:“沒事,就是覺得好巧……”
說罷,他又勾起了一個笑容打消沈卿的疑慮,“也許是我的運氣很好吧。”
沈卿大概沒有再繼續糾結柳恣意的問題,也彎了彎眉眼道:“是啊,明修一直是個福澤深厚孩子。”
“當時也不知是什麼人在後山救了你,為師和你伏師叔搜尋了幾日也沒有得到消息。明修可還記得他的樣貌?”
“我沒見到他的模樣,隻知道用劍。一身白衣看不太清,倒像是影子。”柳恣意回憶道。
在他的印象中那道身影不似尋常修士般凝實,更像是即将破碎的魂魄一類的物什。
“影子?難不成是我撫劍宗的老祖宗們留下的餘魂?”沈卿這般說着,“倒也有可能,若是明修記住他的樣貌,倒還能前去拜謝一番。”
柳恣意笑了:“沒關系,等我好了自然給老祖宗們全都拜謝一回!”
說罷,柳恣意耳邊忽然間響起那時随着耳鳴聲一起傳入的鈴響。于是口中話語一頓,又朝沈卿開口道:“我想起來了師尊,将要暈過去時,我聽到那老祖宗的劍上傳來了鈴響,一式一響。有那位老祖宗的劍穗上挂過鈴麼?”
倒是别緻,說起來伏夜師叔常常就用一枚紅繩和鈴铛做發繩,隻不過伏夜師叔的鈴從不會響。
正當柳恣意這樣想着時,他感受到面前的沈卿呼吸一滞。
“?”
随後他便被人按住了雙肩。
“鈴……明修,你可确定?救你的修士用的是劍,出劍時鈴響?”
柳恣意有些詫異,他被沈卿這激動的模樣吓住,下意識停頓了一下仔細回想。
随後确認道:“沒錯,師尊。的确是鈴響,您知道是哪位老祖宗了嗎?”
瞧着沈卿臉色幾乎白得像他那一頭白發,柳恣意都有些擔心了。
難不成不是咱們家的劍修老祖宗??
然而,柳恣意隻見自家師尊繼從未露出的失态模樣後,緊緊地盯着自己的雙眼,那雙眼睛在開口的一瞬間染紅浸潤:
“一式一響,雅劍君子……十八年前,無人不曉。”
“那正是你季師叔,季清汝的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