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出口的卻是拒絕的話。

“我暫時沒有收兩人為徒的打算。”柳尋仙平淡表态，殿内因為她的話再次變得安靜，說出拒絕話的人卻沒有因此停下，“請回吧。”

言似君愣住，不可置信看向柳尋仙，方才來時，他在大殿門口聽到人說問辭仙尊領了人來，可昨日弟子大選，仙尊并未到場擇徒，早先更是沒有消息傳出來。

沈問道隻覺數道視線又落在她身上，首當其沖的那個，正是在她對面的言似君。

起先那一眼，言似君并未将沈問道的存在放在心上，求仙問道這條路，血脈天賦和機緣氣運皆不可少，他雖不知道對方天賦如何，可憑借着對于氣息的感知，知道對方不過就是一個尚未修煉過的凡人，除此以外，再無特殊之處。

“仙尊，為何？”言似君不服，論血脈，眼前不過是一個沒有修煉過的普通凡人，論身份，他是南海冰龍族大長老一脈所出，更是其中佼佼者，就算仙尊當真隻收一個弟子，他和姐姐言如雪任何一個都要比這個弱小的凡人更合适。

他直言道：“為什麼是她？”

殿中氣氛凝固了一瞬，諸位長老放下手中事，暗自觀察着這一切，言似君直言問出的行為不妥，總之放在他們這裡，大概沒幾個人會在這樣的場合問得如此直白，這顯得太不體面。

不過倒也無傷大雅，冰龍一脈和上古神龍同出一族，血脈中含着神龍的孤傲，它們不屑于這些彎彎繞繞，也因此，族中好鬥，卻極少出現心思不軌之徒。

不僅僅在場諸位長老同門在看戲，等待着柳尋仙的回答，就連當事人沈問道也同樣不明白為什麼，有天資血脈佼佼者在前，為什麼要選她一個來曆不明的人。

總不能是因為她是被仙尊親自撿回來的，所以多了一分天然的親近感，這實在太不現實。

沈問道否定了這個答案，豎起耳朵，打算學着衆人等待當事人的回答。

柳尋仙并沒有因為言似君這樣直愣愣地問話不滿，平和靜然的視線與其對上，道：“問道，沒有既定的為什麼。”

沈問道下意識以為柳尋仙在說她，轉頭看過去。

言似君卻不肯輕易放棄，道：“仙尊，我不明白。”

聽到對面的話，沈問道沒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就跟畢設雙選一樣，老師不想選你哪裡有那麼多理由，死纏爛打追根究底最惹人煩。

不過，還好現在她失了聲，不至于下意識回錯話鬧笑話，不然光是想想這麼多人在，就覺得腳趾扣地。

柳尋仙看着清冷漠然，如皓月清風，連聲音都是裹挾着兩分冷意，可面對别人追根究底的問話，卻沒有絲毫不耐煩。

“冰龍與上古神龍同屬一脈，族中萬年傳承要比仙門功法更加适合你們，無須出世拜師。”柳尋仙分别打量了殿中二人，道：“你性子過于直白熱烈，無情道講求平心靜氣，忘情忘欲忘己，這條路不适合你，恐會弄巧成拙，後期再無精進。”

“相反，你的姐姐又過于沉穩冷漠，她若修無情一道，将事半功倍。”

言似君一聽，立馬又問：“仙尊的意思是我姐姐可以留下？”

柳尋仙卻搖頭，道：“在你們看來，何為無情？”

言似君沉默，與身側一直不曾說話的言如雪對視一眼，答道：“斷情絕欲。”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無情道舍欲斷情，修其道者需靜心平氣，愛恨悲喜皆化為靜水，不起波瀾。

如此，修為便可如水流向下流去一般，暢通無阻。

但此道難成，愛恨悲喜皆難舍，因此以冰系靈脈為基本，最易修成此道。

而他們出自冰龍一脈，又是族中千百年難尋的天賦佼佼者，與此道契合。

柳尋仙似是無奈輕歎，道：“無情并非全然舍情絕欲，萬物一旦生了靈智，便無法避開悲喜愛恨，往往越是合适越是極端，而她……”

柳尋仙的目光與言如雪相撞，望着對方過于漠然以至于如落雪般冷的眸子，提議道：“你們若無意回南海，可入掌門師妹門下。”

言似君上前一步，直視沈問道，“問辭仙尊，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