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鞭附有雷電之力,懲戒受罰時,鞭落在身體之上除卻要承受皮肉之疼,雷電審判也會對受懲戒弟子進行問心。
負神宗千百年不曾有過這樣的情形,來受懲戒的是一群剛入門的練氣期弟子,往常嚴肅無情的執行弟子拿着刑鞭犯起難。
這一鞭子下去,光是皮肉之苦就有得受,更别提問心之劫,萬一下重了手,這可怎麼辦?
“何長老,這……”執刑弟子為難看向滿臉嚴肅的何長老。
何長老主管宗門刑法戒律,往常這種宗門弟子犯錯的小事根本不用她出面,但今天不太一樣,這麼多新入門弟子,甚至其中還有親傳也在,人數過多,自然也就驚動了人。
柏畫簡單說明情況,可執刑弟子實在無法拿準注意,遲遲沒有動手。
何長老掃了一眼在場尚且年少的宗門弟子,最終目光落在柳尋仙兩人所在位置,視線交彙,花棄笑着點了點頭。
“按規矩。”她道,語氣嚴肅不近人情,“念初犯,一鞭以作懲戒。”
執刑弟子見長老神色嚴肅,不敢多言,拱手道:“是。”
萬事俱備,執刑弟子已持鞭上前,可在誰第一個上前受刑卻犯了難。
雖剛入門不久,可作為門派弟子,關于戒堂懲戒弟子的規矩他們絕對聽過,門内師兄師姐人人口中常說的一句話,不要犯錯,更不要嘗試戒堂的刑鞭,皮肉之痛不可忍,直擊心靈更可怕。
一時間,衆人都不敢往前邁出第一步。
“誰先來?”
全場安靜,衆弟子後退一步,面面相觑眼中皆是害怕。
這時,一直站在後面的一人靜默走上前。
“言師妹!”
習緒歌驚呼,眨眼間言如雪已經到了執刑弟子面前。
沈問道和習緒歌兩人一塊擠到了前面,誰都沒想到言如雪會主動上前。
少女面無表情,哪怕對面是持鞭要施展處刑的弟子面色也無變化。
執法弟子認得言如雪,掌門親傳,出自冰龍一脈。
她道:“師妹,可準備好了?”
言如雪不卑不亢,點頭。
刑鞭伸展,雷電炸響的光附着在上面。
“嘶——”一衆弟子噓唏。
花棄瞧着她的小弟子受刑,眼中卻含着笑,“哎呀,這小龍女還真是個好苗子。”
這鞭極狠,直面其鞭的人更能感受其威亞,而言如雪從始至終都面不改色,甚至鞭子已經落在她身上,雷霆附着的鞭痕抽爛了衣物,她仍舊神色如初,僅是輕輕抿唇,連站姿都沒變。
“下一個誰來?”
沈問道和習緒歌一人一側站在言如雪身邊,近距離更直觀瞧見了她身上留下的傷口,沈問道心中生出一絲退意。
這看着可太疼了,皮肉綻放,這樣深的傷口實在可怕。
而這時,她心中忽然一顫,擡頭時瞧見了站在遠處的人。
她和柳尋仙對上視線。
不能退縮。
沈問道在心中告訴她自己,她不想要對方瞧見她害怕退縮的模樣。
想到這,沈問道堅定下來,長痛不如短痛,與其看着别人受刑越來越害怕,不如先一步面對。
她決然走上前。
執法弟子也認得沈問道,這一群弟子當中年紀最小修為最低的一個,同時也是問辭仙尊的親傳。
她聽說過,問辭仙尊的親傳弟子不能言語,是個啞巴,看着眼前如此嬌小的姑娘,執法弟子心中緊了緊,有些擔憂,怕一鞭子把人抽沒了。
沈問道忍着害怕,向執法弟子行禮。
執法弟子輕歎,問她:“小師妹,可準備好了?”
沈問道點頭。
刑鞭再一次展開,當真正站在對面時,沈問道才更是直觀感受到了其中威力,雷光閃耀于長鞭之上,似乎還附着點點紅,大概是抽打言如雪時留下的血痕。
揮鞭,上面的紅色血迹被雷電灼燒散去。
而後,鞭落。
疼。
很疼。
最疼的竟然不是鞭子落在身上,皮肉綻放之苦,是直面雷霆,刺入内心的恐懼和面臨事實的疼。
她沒法做到像言如雪那樣,最終沒忍住跪了下去,疼得全身顫抖。
為什麼會這麼疼?
她問自己,可又找不到答案。
沈問道咬着牙,努力讓自己不發出聲音,把這些疼痛憋回肚子裡。
可她心中的空虛卻在這一刻無限放大,大到能夠将她一整個人全都籠罩進去,無邊無際,沒有出口。
害怕還是恐懼?
沈問道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