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島上還有居民長年生活呢。不過就是可能因為他們也是跟和之國差不多的鎖國狀态,裡頭的人觀念都有點奇怪,而且經常顯得很神棍。”
“故弄玄虛吧。”羅享受地吃完了魚片,然後拿起手邊的黑啤喝着,“他們島上居民估計有土地和月亮崇拜,說是這片淨土可以牽引時空之力。不過除了那個麻煩的磁場幹涉之外,我們反正是什麼也沒感受到。”
“月亮崇拜啊。很多文化裡都有。”忽然,布蘭缇想到了什麼,“嗯?是不是一座長的很像新月島嶼?”
“是啊。”羅擡了擡眼皮,有點意外,“你去過?”
“沒有。”她說,“是家鄉的大人曾經有提到過,不過如果是我說的那個島,那不是叫‘神話之月’嗎?”
“不清楚,可能是島嶼的名稱在各地的叫法不同吧,有别稱也不奇怪。”羅收拾自己的碟子準備起身,卻被強巴魯直接拿走了表示今天是自己輪值,他來洗就行。
“不過我們當時也隻是經停一下而已,沒在那邊待太久。”特拉法爾加·羅回憶起那時候的情景,“我們估計是和那地方犯沖,在那邊不是丢失器材,就是電子設備混亂。加上趕着去香波地島,就很快離開了。”
“總而言之大海上奇怪的事情也不少。沒準下個島嶼又是那種強磁場幹涉島也說不定。”他靠在身後的貝波上,吃飽喝足地像個心情很好的貓科動物。
“可是啊,船長。”布蘭缇說,“如果按您說的,磁場幹涉是由島嶼發出的話,那就意味着我們應該在離島比較近的地方才對。可我們才剛駛出和之國,航程一天左右。”
“直接躍下飛瀑後,我們就沒有再保持全速前進的航行狀态了。相反,午休和夜間的時候,船隻都處于上浮狀态,然後不快不慢地保持航行節奏。順水順風的時候甚至直接在海上漂着。”
羅注視着她。
“如果按照在和之國看到的海圖,我們離下個島嶼‘勝者島’其實并沒有很近,船長。”布蘭缇直言,“勝者島按照海圖,普通帆船至少需要一周左右的航程才會到達。”
“我并沒有懷疑您的判斷,船長。”她很謹慎地選用措辭,“現在就變成兩種情況。要麼,就是我們的航行路徑與‘勝者島’之間還有島嶼,隻是可能類似于佐烏那樣會活動,所以和之國的海圖沒有記錄上,因為那些人正好錯過了移動島嶼經過的時間。”
“要麼,我們已經處在遠程觀測和試探的範圍内。這是以人工設備造成的‘磁場幹涉’。”
她以為羅的表情會比較嚴肅,但事實卻是她在說完話觀察對方表情的時候,看到了一種類似于放心和溫和的笑容。
“看到了吧。不是我偏心。你們要想單獨行動,就給我往這個标準上靠。”羅微微擡了擡下巴,“不然單獨行動是很危險的。”
“但布蘭缇,其實還有一種可能。”羅從靠着貝波的姿态回到盤腿坐着的姿勢,“海底生物,或者水下工事。不過剛才佩金下海并沒有看到什麼異常。”
“啊?不是真去撈三文魚嗎?”
“是真的去撈三文魚啦。”戴帽子的少年撓頭傻笑,“畢竟船長開口說想吃什麼真的是一件很少見的事情,他不挑嘴的。所以想着應該是真想吃了,一定得滿足這個願望才行。這算是附加題吧,叉個三文魚上來。然後水下探查是基本題——大概這種感覺。”
“可是……貝波不是在你下海之後才告訴大家,我們遭遇磁場幹涉嗎?”
“嗯。”佩金說,“因為我隻能确定值夜的時候波段和儀器有異常,然後和船長彙報。但通過幹擾和設備故障信息、指針異常情況,波段混亂的曲線,最後真正确定原因是磁場幹擾,是作為航海士的貝波得出的結論。”
“打個比方吧,就比如發現一個人嘔吐腹瀉,于是我們去試圖排除一些可能性,比如是不是吃了不幹淨的食物。但真正确定是腸胃炎,那是專業人士的結論。”
嗚哇……
“不過,如果真是人工幹涉的話。需要弄明白目的是什麼。”羅開口,“指針雖然會受到影響,但憑借太陽月亮等天體方位、加上海圖其實完全可以正常航行到目的地。一旦登陸勝者島,等上幾天,記錄指針重新補充島嶼磁力,指針就會恢複正常。”
“會不會他們不清楚我們握有海圖?以為我們隻是靠指針航行,所以想讓我們迷失方向?”夏奇問。
“就算是打算讓我們迷失方向無法登島吧——可是我們的船有海水淨化裝置,淡水可以源源不斷。海洋也不缺食物,要等到能源耗盡起碼也得一個月,等能源斷掉之後還有儲備部分,儲備全用完,再等人活活渴死餓死,也還要很久。夏奇,你不覺得這個操作對我們沒有實際的威脅,反而可能暴露自己的存在。這不是很不劃算嗎?”
“是哦。”夏奇坐回位置。
“我的話目前隻想到一種可能。”羅看着伊卡庫往烤爐裡頭添炭,提醒了一句“……伊卡庫,測溫針不能接在那邊,你得換個方向。不然電源線會繞不過來。”
“哦,好的。”
“如果真是人工幹涉的話。”他回頭接着說,“……那就是為了讓需要補充磁力的我們,盡快登陸‘勝者島’。”
如若這樣,新世界的“勝者島”上,已經有兇狠殘暴的主人在等待和迎接來客了。
慢烤牛胸肉這道菜很費時間,早晨伊卡庫給它放進爐子裡的,結果直到晚餐才吃上,曆時十個小時。
托這道菜的福,今天的極地潛水号同樣放棄了深潛,而明晃晃地在大海上招搖而過。這不得不說也是某種特拉法爾加式的特色了——現在丢失磁力的他們,如果不依賴天體進行方位判定,那就沒辦法正常航行,畢竟和之國人出海不多,海圖不是特别精細,隻能看個大概方位和距離。
而這種情況下,深潛就會讓船隊失去辨别方向最原始的手段,同時還不一定能從對方的狩獵視野中丢失,所以特拉法爾加船長不但沒有下達深潛指令,反而揚起風帆,然後該幹啥幹啥。
該吃的飯還是吃,該睡的覺還是睡。
該洗衣服洗衣服,該擦槍保養武器的擦槍保養武器。
比如現在的,慢烤牛胸肉晚餐。
肉質多汁又酥爛,切開之後牛肉汁就像熟透的蜜桃一樣,稍微一碰就橫溢出來,伴着肉的煙熏環紋理令人食欲暴增。肉類作為主菜,經典搭配就是伴着土豆泥香醇又頂飽,夏奇還另外給食量大的強巴魯他們多烤了一盤北非蛋。
“這晚飯還真是奇妙地風格迥異但異常和諧啊……①”布蘭缇掰着指頭,“這不是世界各海的很多菜系都有了。竟然擺在一起的時候沒什麼違和感,牛逼。”
就任由烤肉的味道散發在空曠的洋面,大喇喇的毫不遮掩,其實也有點像這個人每次單獨行動的時候非要露出點紋身和帽子的模樣。
大家圍坐甲闆,10斤的牛前胸很快就分完。伴着晚風掃尾再吃點布拉塔奶酪沙拉,喝着冰鎮小酒,簡直是海賊漂在海上的時候數一數二的樂事。
和對瓶吹的這些北海漢子們不太一樣,布蘭缇拿着玻璃杯裝朗姆酒,在甲闆上稍微吹了會兒海風,然後回到艙内,重新審視和之國獲得的海圖。
不知道是出于什麼考慮,但羅應該是特意沒有提,勝者島其實并不是一個單獨的島嶼,正如同德雷斯羅薩有個格林比特一樣,勝者島附近的海面上也有一個小小的島嶼,拱衛“勝者島”主島。
這個小島在地圖上看起來就像米粒一樣大,不知道是有人居住還是隻是個單純的荒蕪島礁。雖然比例不一定特别精确,但如果是這種畫法,反正不會是個很大的島。
——這會是伏擊點嗎?
她舉起杯子,下意識想再抿一口酒,卻發現杯子已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