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原本有個花田。”羅拿着刀,和那晚登山的時候一樣,刀鞘劃拉着草地,“不過看來現在不在了。可能因為沒人打理,畢竟居魯士他們也搬走了。等這回的事情收尾之後,我帶你們去立博島轉一轉。搞個正常點的墓地應該挺不錯的。”
“拿人家的王室封地做墓地是不是不太好,聽起來也太陰間了吧。”佩金吐槽。
“她又沒限定用途。再說了能蓋宅邸憑什麼不能造墓地。不都一樣嗎?都是給人用的地方。”
“哪兒一樣了啊船長。我發誓維奧萊特公主會後悔的。”夏奇幫腔,不過很快又打開了思路:“啊,但不過以前覺得如果在航海中死無全屍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沒考慮過身後事的問題,現在一想,如果不是直接燒成灰撒進海裡的話,确實有個體面安靜一點的地方會更好。畢竟誰也不想自己的屍身随便發爛發臭或者丢進化糞池吧。”
“是吧。”羅随意回複了一句,然後語氣正常得像是在極地潛水号分配房間一樣,“你們到時候也可以去挑個地方。我想想,按我們海賊團的規模,以後應該也不會太多人。一人五百平,差不多也夠了吧。反正你們用不完那麼大的面積,到時候多餘出來的地方蓋個牆什麼的也就差不多了。”
“什麼好人用得上五百平的墓地啊,難道要蓋個人博物館嗎。我感覺我的事迹也不夠寫那麼多吧。而且五百平,隔那麼遠和大家聊天都不方便了。”夏奇難以置信,“而且不是21個人嗎,船長你少算了。”
“我就不用了。”羅說,“先不說我大概率是最後一個死的問題,就算真到了要你們給我收屍的地步,那也沒必要另外放,和她随便擠一擠就行。再說我要是死了,這個封地會被即刻收回吧。但不過那群人有沒膽子挖墳,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為什麼話題越來越怪異了啊喂。佩金絕望地想。
原本是花田的雜草地在和暢的微風下,像麥浪一樣優美蕩漾。
他記得她編好的桂冠花環,有狗尾草的、格桑花的、還有薰衣草的,那都是花田裡的植物。
他就在她作為船員的守護下沒有負擔地入睡,雖然時間很短,但卻好過如今支離破碎的睡眠。
那個時候他還可以毫無負擔地觀賞德雷斯羅薩的星空,可惜現在他連仰頭望一眼都擔心情緒失控。
特拉法爾加·羅長歎了口氣。這個執拗又剛烈的愛人剝奪了他太多的東西,最關鍵的兩樣就是睡眠和欣賞夜空的權利。
夏奇和佩金第一次來德雷斯羅薩,所以并不熟知這裡原來的景色:“這裡的話,是不是就相當于德雷斯羅薩的郊野啊。好荒。”
“差不多吧。”羅走到一邊,把帽子放在了石頭上,然後擡了擡下巴:“她就是在這裡,說要加入紅心海賊團。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地點。”
“诶——”夏奇問,“竟然不是船長邀請上船的嗎?”
“嗯。因為我也不太方便邀請她,畢竟是個前海軍。她之前很抗拒上船生活,我也不喜歡強人所難。”羅點頭,然後接過佩金遞來的酒瓶,徒手解開封層,然後緩慢地去開這個橡木塞,“你怎麼不帶個啟瓶器啊,佩金。”
“我想着船長你room一下不就行了,我就沒拿。”
啵的一聲輕響。羅謹慎地用合适的力度拔出軟木塞,好在酒液沒有在一路走來的路上被颠簸的太厲害,白蘭地至少沒和開香槟似的,在開瓶的瞬間噴出來。
羅把軟木塞放在石頭上,然後單手拿着瓶子走到那原本是花田的雜草地。
夏奇和佩金于是不約而同地,單手摘了帽子扣在胸前。
白蘭地酒就這樣傾灑在這片草地,芳香的酒味帶來令人懷念的氣息。
“或許她的想法是對的。”羅說,“如果不出海的話——”
但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是,如果不出海的話。什麼都不會發生。
他不會迎來和之國動人心弦的夜,可她也不會就此斷送一生。
哪怕在曆史正文前,有過毫無保留和避免遺憾的話語。可是今時今日,站在這所有一切的開端之地,難免還是會去想是不是有另外的可能。
“船長。明天估計你是手術台數爆滿吧。”夏奇建議,“要不先回去休息?多少睡一會兒,或者閉着眼睛養養神也好。”
自從那個事件之後,夏奇和佩金就很經常擔起轉換話題的任務。
不為别的,就為了那種看着讓人心裡發慌的安眠藥的劑量,可以稍微再減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