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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七日,傍晚。有着“死亡外科醫生”稱号的特拉法爾加·羅久違地,再次登陸德雷斯羅薩。
不過他拒絕了國王和公主的接見儀式,并且再三強調禁止把自己的行蹤披露在報紙上。紅心海賊團的船隻停留在了東部的一個廢棄港口。和大搖大擺停在德雷斯羅薩最大港口的“四皇”草帽一夥不同,紅心海賊團完全是以一個非常低調的方式進入了德雷斯羅薩。
“這位是皇家第一病院院長,缇拉密蘇先生。”維奧萊特介紹。
“您好,羅先生。”這個名字和提拉米蘇發音差不多的短頭發男性友好地伸出手,“久仰大名。”
“……”原本不打算和人有肢體接觸的羅避開這個人過于熱誠的目光。但一偏過頭,就看到這個院長辦公桌上一家四口的照片。夫妻兩人和一男一女兩個小孩。這個相近的家庭結構,讓他不得不想起一些往事。
——根據維奧萊特公主的說法,院長的妻子兩個孩子,現在也罹患這種怪病,院長本人因為經常出差在外,或許毒性攝入的不多,所以目前似乎還未到發作期。
羅又把目光轉回這個院長的臉上,果然,眼下的烏青也比較明顯。
但缇拉密蘇院長也沒覺得尴尬,很自然地就把手放下了:“按照維奧萊特公主的指令,目前本院收治所有重金屬中毒的病患。而其他類型的患者,已經轉移去了另外的醫院。特拉法爾加先生,也就是說這個醫院目前全都是重金屬中毒患者,全院的醫療力量調配、物資分配、人員管理、分級診療方案,由您決定。”
“……這個權限就不用了。”特拉法爾加·羅拒絕了這個近似于臨時院長的麻煩差事,“我有什麼需要直接和你溝通就行。執不執行,你們自己掂量着辦。别一開始授權給我,最後責任就全甩我頭上了。帶我看一下具體的情況吧。”
于是,特拉法爾加船長換上了白大褂,帶好了口罩和面屏,回歸到特拉法爾加醫生的身份,參與了所有病區的巡查。
他原本以為,直接接觸病患,會看到一些和當年類似的場景。可實地走過幾個病區,雖然有人痛苦呻吟,有人哭着鬧着想見家屬,但從德雷斯羅薩全境調配而來的醫護能讓這些人的情緒不至于因為被抛棄而猝然崩潰。德雷斯羅薩政府供應的藥品、經費補給源源不斷,雖然疾病的陰霾籠罩在病區上方,卻并未遮天蔽日令人絕望。
這個場景,和王室出逃,而國家被完全放棄的弗雷凡斯完全不同。
羅心情複雜地給幾個中輕症患者做了粗略的初步診察,症狀竟然和珀鉛病的發病初期有點類似,不過畢竟不是累積好幾代的毒性,從症狀表現上,沒有那麼兇險。
“最後這邊是原本有基礎病的患者,同時又遭遇了現在的情況。病情會比較複雜。”缇拉密蘇院長介紹:“原本他們的髒器負擔就比較大,現在更容易直接轉換成危重症,所以特别分出了這個區域密切關注,這裡也是護士配備最多的地方。”
“頂樓是藥劑研發區了。”缇拉密蘇院長說到這裡語氣沉重,“不過,目前為止,沒有針對它的有效藥劑,更别提臨床實驗效果了。”
“病情總有輕重緩急,兩個街區将近五千人的數量,肯定沒有辦法同時治療。”羅說,“你們按照程度把輕重症患者按等級分開,特别危急,立刻就有生命危險的送我這裡救治。中輕症患者先用傳統診療方案,延緩發展和減輕疼痛。血檢、内髒受損情況之類的毒性指标,整理給我的同時,也給托尼當家的一份。它或許可以同步推進特效藥劑制作。”
“托尼是……?”
“就是那頭會說話的馴鹿,草帽一夥的船醫。你們公主開口請求之前,它不就已經自告奮勇要來了嗎。”羅的語氣平淡,“至于人員怎麼安排,你們自己溝通。”
“總之,前期準備就先敲定這些吧,材料準備之前也和你們電話溝通過,要準備齊全。到時候我的船員也會參與。明天早上正式開始診療。”羅看了一眼牆上挂着的時鐘:“其實你們的醫療支撐做的很好,防危重症的措施基本都有效,情況比我預想的可控得多。現在無非也就是人數多的問題比較棘手。”
“很了不起。缇拉密蘇院長。”他中肯地給出評價後,垂下了眼,似乎若有所思,又像回憶舊事:“以及……德雷斯羅薩政府。”
——畢竟他們都是沒有什麼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做到這個程度不容易。
“請問,您一會兒是有什麼安排嗎?”缇拉密蘇院長問。
“我說了明天會過來的,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因為您一直在看時間,特拉法爾加先生。”缇拉密蘇院長試圖以友好的狀态進行交流,“如果您趕時間有要辦的事情的話,要不就先去吧?我們這邊的事情後續和您電話溝通也可以的。哦!如果您要參加王宮餐會的話,要不我們給您派輛車——”
“不用了。我沒打算去。”羅沒有做任何的解釋,換了衣服就扛着刀離開了。
“特拉法爾加先生,”維奧萊特開口想要叫住對方,而羅卻沒有停留,“文書的事情——”
“明天再說。”他回答。
——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嗎?為什又推到明天了?
而且,住宿安排什麼的,都還沒和他說清楚。
她有點無措地想問問跟随他的船員,但夏奇和佩金也隻是禮貌地對她點點頭,當做告别一樣就追随羅的腳步離開了。
德雷斯羅薩的小山坡還在。徒步走到這裡的時候,其實已經到了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