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佘歲他們所暫居的客棧時已到子時,謝免讓小二弄了些熱水上來将身上染到的黑色東西洗淨,換上了佘歲不知從何從弄來的衣裳後,便坐在了矮榻上,看着面前的佘歲将一個個藥瓶打開。
看着這些藥瓶,謝免拿起一旁的銅鏡看了看自己的臉,除了有些地方青紫外完全沒任何問題,見這般他便将銅鏡放下,言道:“年年兄,我臉上的傷并不嚴重,為何你會拿出這麼多的藥瓶?”
佘歲将藥瓶全部打開,拿起一個藥瓶站起來時,便聽到了這話,笑了笑:“你不是靠臉的嗎?靈力無法近你的身,那靈藥也對你無用,若是普通藥的話,你的臉今夜也好不了,我便弄了些能讓你的臉早些好的。”
佘歲的話實在有理有據,也的确處處都是為他着想,但是……
“年年兄,我覺得我全身上下最沒用的就是這臉,論依靠最讓我依靠的還是我的性子,靠臉這事,你是從何處聽來的謠傳?”還是說在佘歲眼中他就是靠臉吃飯的?畢竟他們之前可是在覓春院見到了。
“這個其實是……”
“是吾說的,你不滿意?”重睛從木窗外飛了進來,一進來便看見佘歲坐在了謝免身旁,為他擦藥。
“前……”謝免感覺到什麼涼涼的東西落在了臉上,便看了眼佘歲手中的藥瓶,又看了眼其他的藥瓶,問道:“都是膏狀的嗎?”
佘歲點頭。
“失禮了。”謝免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話落之後,他便順勢的躺在了佘歲的腿上,輕閉上雙眼,“這樣或許能方便一點。”
“是會方便不少。”謝免一趟好,佘歲便開始上藥。
見此,重睛落在了不遠處的木桌上:“聽聞你成為這初陽女帝的安妃了,昨夜那女帝還去你的寝宮過了一夜,在山下這說法好像是洞房花燭?”
佘歲擦藥的手法很輕,輕到如同一陣清風從他臉上拂過,漸漸的便有了睡意,但還是不忘回重睛的話:“前輩不是都說了我已經成為安妃?洞房花燭不是很正常?”
謝免這句話并沒有等來重睛的下一句,反而等來了佘歲手上的一個失重,将他原本的睡意一瞬間散去。
謝免睜眼,看着仍在為他擦藥的佘歲,不知道應當說些什麼好。
他總不可能問為什麼突然這麼重,擦藥的力度又不隻有輕揉,有些甚至是需要捶打的,他也不至于矯情到佘歲一個手重就質問。
就在謝免醞釀着應該怎樣重新把眼睛閉回去時,他感覺到脖頸處傳來一陣癢,伸手去摸,卻抓到了一個小東西。
謝免将小東西提了起來,見是夢靈,便順手将夢靈放在了佘歲的肩上。
夢靈的确是喜歡佘歲的,剛落了腳,它便趴在佘歲的肩上蹭了蹭,但礙于佘歲如今在擦藥,便沒有做些其他的。
“年年兄不困嗎?”今日不知為何,謝免的睡意來得極其快,便打算和佘歲說說話将睡意快些散去。
佘歲面上的笑意,溫聲細語道:“在見到你之前我才醒,如今并不困。”
“這樣啊,那你……”
謝免看着佘歲面上淡淡的笑意,識海中也不知在思緒着什麼,開口的話還沒說上幾個字自己就先閉眼睡了過去。
這一次謝免睡得格外的沉,亦或者說就像是之前被那位前輩拉去與之相見一般,隻不過這一次他并沒有再去到那湖上,而是出現在了一片種有很多荊桃樹的地方。
如今并不是荊桃盛開之時,但也不久了,已有一些荊桃開了花蕊,但這地方卻不一樣,整個地方的荊桃全部綻放。
地上鋪滿了粉白的花瓣,微風輕過将不少的花瓣從樹上吹下,仿佛下着一場雪,一場隻屬于春日的雪,這雪卻不像冬季的冷,也不會落入手心便消逝。
突然間,一枝荊桃被遞到謝免的眼前,還未等他說些什麼,荊桃後便響起了一道雀躍的聲音:“公子,我見有棵荊桃開得異常豔,便上樹去折了一枝,想将此送于公子。”
謝免看着眼前的花,又将目光落在了花後的女孩身上,女孩的衣物上沾滿了泥土,赤裸的地方都有着深淺不一的傷痕,雙腳上還因為在此處奔跑沾了一些花瓣,隻可惜他看不見女孩的臉。
“公子是不喜歡嗎……”見謝免遲遲不語,女孩面上的笑意瞬間變成了不安,拿花的手都在微顫。
“你受傷了。”謝免用另一隻手接過荊桃,另一隻則将女孩的手腕抓住,低眸看着女孩的雙手。
女孩的雙手因為折花而留下了不少的傷痕,傷痕有血溺出,但女孩并未在意隻是随意的在衣衫上蹭了蹭,以至于看起來滿手都有血迹,如今傷痕的血迹已經幹了,但還是在她的手上留下了痕迹。
女孩并不在意:“受傷是避免不了的,公子喜歡這花嗎?”
謝免将目光落在被女孩折下送于他的花枝上,這四周的荊桃花大多粉白,而女孩給他的這枝卻是帶着紅的,的确與其他的不同,哪怕被女孩的折下而變得殘缺,仍然會是這裡面最耀眼的存在。
謝免如實應了:“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