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大謝老大謝老大……”
好吵,是誰在說話?
思緒回籠時,謝免感受到的是洶湧澎湃的熱意,好似将他整個人架子火堆上面烤,夢裡烤野味,自己卻在被當野味烤?
想到此處,謝免猛地睜眼,入眼卻是一片荒漠,并非是他所想的什麼火堆。
這裡是映荒,并不是他夢中的樹林,他如今也不再是至雲仙門宗主的大弟子,是一個失去劍心與靈力的普通人。
見謝免睜眼,陸由堯面上的憂色散去,開口道:“謝老大你終于醒了,我差點以為你就交代在這兒了!如今感覺還好嗎?”
“不好,我怎會在這兒?”謝免捂着頭從地上站起,人剛站起來便覺頭暈,但還是勉強穩住了身形。
他依稀記得自己和陸由堯在尋水,後面找到了一處村莊,那裡的人說水源被這裡的貴族掌握,然後他們是打算……
“謝老大,我們是來這兒找映荒主城的啊,你該不會被烈日給曬出事了吧?”要是謝免出事了,他怎麼給佘歲交代啊?謝免可不能出事。
這般說着,陸由堯見謝免一副要倒不倒的模樣便伸手去扶,卻被謝免拂開了手。
謝免往前走了幾步,黃沙鑽入身子,燙得謝免的恍惚都少了幾分。
“謝老大,要不先把你送回地洞?肉體凡胎很難在這地方呆上許久。”而之前是因為有佘歲。
謝免微愣:“肉體凡胎很難在這地方呆許久,可這裡的百姓已經呆了很久很久。曾經不被壓迫時還能有一席之地,如今被這般對待,死在這片土地的人又有多少呢?”
持劍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居于守陣人之下,身處千萬人之上,任何一個抉擇都能造成不凡的影響,就更不必說他還是至雲仙門的門主。
死了這麼多人,他甚至無知無覺,真不知是該說自己過得太肆意,還是該說自己被捧得太高。
高到忘記自己之前也是這些人,高到忘記自己的劍心是什麼,高到忘記他最應該做的是什麼事情。
“人已死,說再多也無用。”陸由堯可沒有對着死去之人傷感悲秋的心思。
謝免回眸瞧他:“小陸,你喜歡聽故事嗎?”
“故事?故事我聽過不少,各種故事都聽過,謝老大想說什麼故事?”故事他不知在那人身邊聽過多少,聽得他都能背下來了。
“既然如此,你說些故事聽聽?”他可沒講故事的喜好,但他喜歡聽别人講故事。
“謝老大!你怎麼不按常理出牌,不應當是你将自己的事情作為故事講出來嗎?”這種事情在話本裡可有不少,謝免怎麼還讓他講起故事了?
謝免嗤笑,往之前要去的方向走:“我是被曬糊塗,但我沒被曬傻。我的故事又沒什麼有趣的,說不定你的故事比我的有趣。”
陸由堯跟上,聞言笑道:“謝老大,話裡有話呀。”
初見時的謝免倒是看不出什麼神色,興許是與謝免呆久了,謝免也對他放松了警惕,現今倒是能從謝免面上看到些神色。
“小陸,我之前是不是在妖族見過你?”興許是樣貌要與這身體融合的緣由,他許久未曾想起的記憶好像也在複原。
他記得自己見過陸由堯,不,應當說是見過這張臉,但那時的陸由堯并非孩童,但也是少年模樣。
陸由堯有孿生兄長嗎?應當不是,畢竟佘歲說陸由堯與鬼王有關,若是招惹了陸由堯也可能牽扯到鬼王,倘若鬼王的金絲雀是陸由堯的兄長。
就鬼王那性子,完全不會管陸由堯這弟弟,無論金絲雀多麼在意這弟弟,甚至還會因為金絲雀的在意,而讓他們分道揚镳。
不得不說,謝免對于鬼族的印象,完全是拜鬼王所賜,雖說在沒成為持劍者之前,他與鬼王毫無瓜葛,但成為持劍者後就……
他有時不想見也得見。
真不知陸由堯是怎麼忍受鬼王的,難怪陸由堯要逃走,想來也是受不了鬼王那性子。
陸由堯不解:“之前?謝老大看起來年歲也才及冠,說是之前也沒幾年吧?可我這幾年都在g……鳥族。”
“是嗎……那你可有兄長親人?”謝免覺得自己還是需問一問。
陸由堯問:“族人算嗎?”
謝免搖頭,就族人這個定義實在是太廣,畫眉鳥族算是陸由堯的族人,鳥族也算是陸由堯的族人,妖族更能算進去。
“那沒有,我隻有族人,我從小到大都是同其他鳥族一起。”除了族人他再無親人,更沒有家人,原本他以為自己會有的,卻沒想隻是他的一廂情願。
謝免不語。
若是陸由堯有親人,興許是個好事,至少有處可去,但奈何陸由堯偏偏沒有親人,因此無論陸由堯被鬼王找到,出什麼事都不會被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