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抿着唇,半句字也不再說,隻琢磨着該如何出手才能不會在那丫頭面前被拆穿。
不然先弄暈她,在對付王晉雲?
一邊在心裡盤算着,一邊在尋找合适的“暗器”。
“秦兄,你博學多識,不知可聽說過精通煉蠱用毒之術的滇西羅天門麼?”
“不曾。”秦恪似實而虛,眼底也瞧不出在想什麼。
“嘿嘿,那今日秦兄應是沒白來,能長長見識,瞧好了。”王晉雲說着,丢下蕭曼,“羅天門有隻蠱王,能讓枯骨生肌,死而複活,隻是需要一味藥引,便是川南鮮家後人的血肉。”
秦恪眼中的冷意不覺又沉了幾分,唇角卻也勾起笑來:“這些怕都隻是傳說,世間上哪會有這種東西。”
“鬼仙說有便真的有!”王晉雲近乎吼了出來,“鬼仙不騙人,也多虧他指點,我才可以大仇得報。”
秦恪不由一愣,捏着玉扣的手頓在那兒也沒有再動。
就在這時,被丢在一旁的蕭曼忽然一震,跟着渾身抖顫起來,喉間咕哝了兩下,揚起頭來,張口欲嘔。
見狀,王晉雲眼中閃着光,索性彎腰将堵住她嘴的布團拿掉。
沒了阻礙,蕭曼張口便嘔起血來,連吐了好幾下,很快便彙成一灘,那血是暗褐色的,比尋常所見要濃稠許多。
“你對她做了什麼?”秦恪強忍着怒氣,眸中一片冷凜。
“我把蠱王放她身上了啊,她現下已經是血食了,過不了多久,她應該就會化成一灘臭水。”
他說着,還不忘厭棄地皺眉捂着鼻子,仿佛眼前還活生生的人已經變成了膿水。
話音未落,就聽“锵”的一聲脆響,秦恪将那玉扣硬生生給捏成了兩半,整齊鋒銳的刃口正紮在他拇指的指腹上,細密的血珠滲出來,染紅了那片膩白。
以他的心性功夫,手上竟沒了分寸,顯然是動真怒了。
王晉雲渾然不覺,冷不丁一擡眼,就見秦恪已到了自己面前,堪堪隻有幾寸遠。
秦恪俯睨着他,那雙眼冷得像有一股威壓之勢,叫人不敢直面。
王晉雲下意識就要反身逃開,就覺肩鎖上一痛,已被制住了要穴。
“說,怎麼講蠱王取出來?”
淡沉的語聲,如三九天凜冽的風雪,浸骨蝕寒,又像地府冥音,聽不出半點生氣。
王晉雲針刺似的一激靈,臉上肌肉抽跳,像極是痛苦,牙齒磨蹭的“咯”響:“沒……沒法子了……”
秦恪翻手扣上他脖頸,隻要這樣一捏便叫他當場斃命!
可現下蕭曼命在旦夕,真把他弄死了,豈不是也斷了她的生路?
猶豫間,手也就頓在那裡沒有捏下去。
幾不可聞的窸窣聲傳入耳中,身後似有什麼東西飛來,他松開手,身子一偏,“嗞”的一聲,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帶着濃重的血腥味直接就從王晉雲的嘴裡飛了進去。
他暗哼了一聲,瞥回眼來,卻見蕭曼她已阖上了雙眼,那張臉上隻剩一片毫無血色的白。
她公服心口間那個茶盞大小的破洞,裡面的中衣血色殷然,一層層往外滲,刺目的鮮紅很快浸出來,将青色的公服也染透了一大片。
秦恪沒再去管王晉雲,當下便當機立斷扯開蕭曼層層繁複的衣襟,尋到傷處,點了穴位止住血,再把血抹淨了,又從自己的内袍上撕了一條下來幫她裹纏好。
指尖剛搭上她頸側,便覺血脈微弱,細軟無力,竟是重傷将亡的征狀。
一聲若有若無的悶響從對面傳來。
隻見王晉雲雙手緊捂着心口,臉上透着幾分猙獰可怖。
很快就慢慢軟倒,跪伏在地上,口鼻都滲出青黑的淤血來,臉上千溝萬壑,滿是皺紋,頭發也變得蒼白起來。
“鬼仙……鬼……仙……騙我……”
他半伏在地上,已無力撐起身來,那雙眼卻目眦欲裂地盯着蕭曼。
秦恪移身擋在蕭曼前面,斜着眼看他,目光中毫無悲憫。
“謀人者自誤,害人者自戕,天公地道,别管有什麼深仇大恨,敗了就是敗了。你若要想留條性命,本尊還是做得到的,說吧,她該如何救治?”
此言一出,王晉雲先微怔了下,吃力地仰頭望着他,目光遊散:“不是你……鬼仙年紀比你大多了……救不了了,成了蠱王的血食,她已經是個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