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位的車窗外突然有一團巨大的陰影一閃而過,正全神貫注加速駛離的艾菲駭了一大跳。條件反射,她再度将刹車一踩到底!
輪胎與路面抵死摩擦,又一次發出高亢的慘叫聲。
艾菲的身體無法控制的朝前撲去,前胸重重的撞到了方向盤上。
幸得這一回車速尚不夠快,額頭沒撞在擋風玻璃上,但是也夠嗆,她痛得弓起了胸,呼吸有點困難。
驚魂甫定,待到看清楚那團影子是個什麼東西後,艾菲氣得渾身發抖。
她抖着手按下車窗,杏眼圓睜,将一顆腦袋探出去,指着對方一頓河東獅吼:“你他媽真不想活了是不是?老娘還沒談過戀愛,拜托你積點陰德,想死不要拉着别人一起啊!”
“你以為你這樣很帥?蹭的一下就飛過來了,你帥炸了天?老娘告訴你,那是因為我的車還沒有開得飛叉叉,否則早撞得你這個神經病飛到天上去!”
“你上天堂了,要不要感謝我啊?但是不用了,大恩不言謝!我隻求你忘了這段恩德,不要陰魂不散的纏着我了啊!”
……
他臉色煞白,趴在車前蓋上一動不動,望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這車怎麼會跑得這麼快?
都沒有牛馬牽引啊,它是怎麼跑起來的?
好羨慕,也想擁有這麼一輛車……
“你腿長了不起?腿長就以為自己是劉翔?就敢來追我的車?還跑赢了它!你還杵在我車前幹撒子?挑釁是不是?!示威是不是?!”
“你說,你到底是怎麼趴到了車前蓋上的?你剛剛是不是從車頂上跑過去的啊?你練過跨欄?還是練過跑酷?嘚瑟你!”
“曉得我這車要多少萬嗎?踩爛了我要你賠!賠得你,你……”
他像個叫花子,能拿什麼賠?
“哼,就算你賣身賣肉也必須賠我的車!要是不夠,我就把你的骨頭磨成粉,賣給别人養花養草!”
滔天的憤怒令艾菲像個罵街的潑婦。
她平時可不是這樣的,一向是端莊淑女的典範。
但沒人能在生死懸于一線的時候還能保持優雅。
然而她罵得嗓子冒煙,那個人還是一直維持着半趴的姿勢愣愣聽着,半天不吭聲。
他臉上的神色變幻不定,似乎是在努力消化所聽到的内容,又似乎是無動于衷。
這令艾菲愈加暴躁。
擡手就用力摁響了車喇叭,“你聽不懂人話嗎?傻了?你他媽趕緊從老娘的愛車上爬下來,混蛋!”
這一句話聽懂了,那個男人也終于有了點反應。
“抱歉,姑娘,似乎吓着你了……”他悻悻的。
然後眉頭微皺,努力忍着那刺耳的喇叭聲,他的身體緩緩的從車前蓋上滑了下來,有些局促的站到一旁。
見狀,艾菲就松開了喇叭,陰着臉瞪着他道:“知道自己有錯就好,我大人有大量,不會多計較。隻希望你讓開些,不要再擋我的路了。”
此時此刻,盡快擺脫他的糾纏才是正途。
連着被驚吓了兩回,隻能自認倒黴了。
天色已越來越暗,太陽完全落了山,天邊的金色也變成了濃稠的黯淡,仿若垂下了厚重的帷幔。
那人一聽,臉上的歉意登時散去,神色急切,“姑娘,朕……咳咳,咳咳。”
他忽的手握成拳抵在唇邊猛烈咳起來。可垂着的眼睫下,目光卻在小心翼翼的觀察她的神色。
艾菲覺得好笑。
他剛才自稱“朕”,她已聽得請清楚楚。
穿上長袍充古人,裝的還是個微服私訪的皇帝麼?
難怪袍子是明黃色,估計那繡花就是五爪金龍了。
唔,莫不是個入戲太深的瘋子,從哪家醫院跑了出來?
媽呀,有可能哦!
有些瘋子死不承認自己是瘋子,說話行事還一本正經,讓人無可奈何。
這麼一想,艾菲的神經再度繃緊,死死盯着對方的一舉一動,防他突然發瘋暴起。
“姑娘,在下……”他咳了好一會兒,才呐呐又道:“在下真不是有意的,在下隻是想……”
豈容你亂想?
“你要真是有意的,老娘撞死你不得償命!”艾菲立刻截住他的話頭,刻意做出兇悍的樣子道:“我跟你講,高速公路上到處都有攝像頭的,你莫要想來碰瓷。少啰嗦,你趕緊讓開些!”
她放下手刹,心說,你不讓開,老娘繞開你走,這總行了吧?
哪裡知他覺出了她的意圖,車頭才晃了下,他竟然動作敏捷,眨眼間就又爬上了迷你庫伯爾的車前蓋。
“姑娘,慢着!”他的臉湊過來,雙手都趴到了擋風玻璃上,十分惶急的對她道:“你聽在下說完啊!”
艾菲要被逼瘋了,又被他突然欺過來的舉動吓到了。
她死死抵住靠背,暴躁不已的叫道:“神經病,你到底想幹什麼啊?!”
她又摁響了喇叭,試圖将他逼退,離自己遠一點。
而他也的确快要被那刺耳的喇叭聲給逼瘋了。可是有求于人,平生第一回不得不這樣子極力隐忍。
還得好聲好氣:“姑娘,在下真不是有意擋你的路,隻是想,想……”他切切的懇求道:“姑娘,你可否載在下一程?隻要把在下帶到人煙繁華處即可。”
他想搭她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