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缺錢？”齊鲲挑眉。

“嗯。”

她總不能說是自己想知道他在幹什麼，才答應過來的。

“太好了妹子，你們學校那些書呆子課餘時間就愛挑戰些高難度的，和他們鬧掰後，我可肉疼了好一陣。”張更一臉興奮，“你就是我們在高中分區的代理人，中間商，随便你賺差價。”

這下壓力給到齊鲲，三雙眼睛各懷鬼胎，一個勁兒向他散發魅力，他清了清嗓子，“那你小心點，别最後帶着警察把老窩給我端了。”

“不會。”郁祈安笑笑，她很快進入狀态，“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變成了我們。

“先回去上課，怎麼辦，涼拌。”

郁祈安胃口小，還剩了不少，齊鲲端起剩下的飯菜胡亂塞了幾口。

可第一次就出師不利，站哥得到消息後，飛奔從廁所出來，褲腰處夾了好長一溜紙巾，飄在他身後，像個私奔的新娘，就是帶點味兒。于是他們的秘密聚頭變成了萬衆矚目的笑話。

郁祈安于是人生第一次被請家長，理由是，早戀。

*

一線牽網吧。

張更幫忙看店，從前台提出一個藥箱遞給齊鲲，有些憤懑，“讓警察把你爸抓起來吧，你們倆的傷加起來還不能判他兩三年？等祈安成年了再放出來。”

齊鲲雖然隻有右手，還是靈活地擰開瓶蓋，取出棉簽，看見郁祈安手上的紅印子，繃着腮骨，“下次把事情推到我身上，他現在不敢打我。”

這要是把事情推到齊鲲頭上，郁新生能要了他的命吧。

郁祈安沒說什麼，禮貌性點點頭。

“祈安，你夠義氣啊，關于我們愣是一個字沒說。”三杯買了熱奶茶，進入秋天，天氣漸涼。

齊鲲擡眼，手上動作停下，“那你說的是什麼？”

郁祈安不好意思抿了抿唇，幹笑兩聲呷了口奶茶，小心擡眼看了眼齊鲲，小聲道，“早戀。”

“……”

“.……嗯。”齊鲲幹咳了兩聲，緩解尴尬，“中考體育五十米多少秒？”

“十二秒。”

她有些羞赧，這個成績着實丢人，齊鲲卻又轉了個話題：

“我們現在做的事情，知道什麼最重要嗎？”

“保密？”

張更泡了盒泡面吸溜一聲，“錯，是逃跑，你跑快點，保安認不出你是誰，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後面齊鲲果然帶着她進行了魔鬼訓練，在他們練車的地方，一覽無餘。齊鲲手還沒好，暫時由小薩同學擔任助教，在郁祈安帽子裡悄悄放進去幾塊狗糧，餓上薩摩耶一天，保準效果非常好。

“啧啧啧，鲲哥，對妹子真狠呐。”張更雙手抱在胸前，看女孩被一隻雪白毛絨的大狗追得滿場跑，搖搖頭。

“祈安會恨你的。”三杯擰了擰眉頭，眺望女孩越跑越遠。

後面站哥帶着消息跑遍全校，找上門的人越來越多，郁祈安也兵貴神速，再也沒被逮住過。

偶爾，貨多的時候，齊鲲會從操場主席台後隐秘的地方翻進來，黑色鴨舌帽，黑色口罩，像個特務一樣，長腿倚在圍欄邊，觀察周邊的情況。

郁祈安正和同學一起說說笑笑，冷不丁眼角撞進一個夜叉，隻能插科打诨說自己忽然有事，溜出隊伍，悄悄過來找他。

“怎麼又進學校了？”她聲音壓的很低，沒看他，并排着走。女孩的氣質随着長大更加沉穩幹練，黑色衛衣和牛仔直筒褲又不失青春動人。

“先不要接了，查得嚴，給你說一聲。”

他的聲音很有磁性，刻意壓低也不顯沉悶。

“知道了。”

匆匆幾句，遠遠看去，兩人像偶然并肩而行的陌生人，立馬分開，齊鲲挑個角落，長腿一邁，輕松翻出。

拖郁祈安的福，這一陣子收益不錯，大家夥商量着吃頓好的聚一聚，張更說：“那就下周六吧，6号，日子還挺吉利。”

齊鲲坐在矮凳上，手肘撐着膝蓋，俯身看地上的蟲子，不動聲色說：“換一天。”

兩兄妹都不是喜歡熱鬧的人，他怕郁祈安不習慣。

“鲲哥，前後網吧離不開人，學校裡還要期末了……”張更掃了眼齊鲲，頓時噤聲。

“你想嗎？”齊鲲轉頭去問郁祈安，她搬了個凳子坐在陽光下看書，被忽然提到，嗯了一聲。

看見旁邊張更祈求的眼神，想了想自己沒事，便同意，“好啊。”

氣溫已經入冬，樹杈幹丫丫矗立在路上，凜風呼嘯，路上行人裹緊圍巾。

今天吃火鍋，她提前和孟立楠打過招呼，說是同學聚餐，不回去吃飯。隔着玻璃窗，裡面人聲鼎沸，顧客褪去棉衣，隻着一件毛衫，圍着蒸騰熱氣的鍋，暢快肆意地聊。

看見郁祈安，張更招了招手，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隻是旁邊的齊鲲和三杯都扭過頭來看她。齊鲲的夾闆已經拆了，身上少了些頹喪之氣，棕色毛衣添了幾分暖意。

天空飄了點小雪，她穿着一件米白色棉衣，套着粗線針織紅色圍巾，襯得膚色明亮，猶一朵在雪天綻放的紅梅，瑩瑩瞳孔，嬌俏動人。

點的東西很合胃口，郁祈安吃得賣力，齊鲲偶爾不冷不熱讓她少吃點，她剜過去一眼，三杯解釋讓她吃慢點。最後真的以為自己吃相太着急，刻意淑女了些。

快到尾聲時，張更抱上來一個生日蛋糕，蛋糕通體是顆晶瑩剔透的大青提，郁祈安有些不敢相信看向齊鲲，不自覺打了個嗝，引來一衆嘲笑。

“齊鲲早讓你少吃點，真是不解風情。”張更笑道，“生日快樂，小祈安！”

“生日快樂，郁祈安。”齊鲲下巴點了點蛋糕，嘴角勾出一個淺淺的笑。

郁祈安過了很久也會記得那個雪天，窗外雪很淡，路燈溫柔，身邊很溫暖，齊鲲眼角的笑意一直蔓延到她的心底。

她多希望時間就這樣定格，不要再有颠沛流離，畢竟表面上看去，被雪包裹的世界似乎磨平了棱角，不再對她處處鋒利尖銳，一切都很好。

“我們待會兒去哪兒？”

“轉場燒烤！”

無數個你我在那一刻彙集成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