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可事實上,如果不是姜羚,她就真的死了,“你是不是還想說,謊稱我已經死了也是為我着想?”
這一問梁啟綱顯然是答不上來了,隻能推脫:“你應該清楚,這些事我做不了主,再說這些年我也不容易,背了這麼多年的罵名,怎麼着也該贖罪了吧?”
可在黎諾聽來,這些不過是他貪心的狡辯之詞。
“你若真想贖罪就不會打這通電話。”
說完,電話就此挂斷。
但黎諾心中被激起的恨意并未減退多少,轉身打算離開時,發現詹宴不知道何時站在了書房門口。
大腦一瞬間有些空白,黎諾不确定他聽去了多少,隻知道有些事大概是瞞不下去了。
四目相對,不知過了多久,詹宴忽然問她:“想出去兜風嗎?”
黎諾微愣,看他向的目光迷茫又困惑,但相交的視線很快又錯開了,她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詹宴無奈:“你這是在為難我。”
黎諾這才開口解釋:“我來開車,但不去兜風。”
詹宴這才明白她是有自己想去的地方,但考慮到她的情緒,便提議:“地址告訴我,我來開吧。”
黎諾不答,但率先往外走的步子已經給出了答案。
詹宴隻好作罷,跟着她上了車,安全帶剛扣上,車子便迅速駛出了别墅。
周遭後退的景物逐漸荒涼,車子越開越偏,就在詹宴以為黎諾要将車一路開出京市時,她停下了。
“到了。”
兩人下了車,一前一後邁過了一片泥濘之地,最終止步于一條被填埋了一半的河邊。
黎諾開口:“這地方當初好歹還有些房子,沒想到現在成了塊爛地,一看就是風水不好,被人抛棄了。”
她這語氣乍一聽像是在開玩笑,但詹宴知道,她大抵是在諷刺那段時光,隻是他不知這地方有什麼特殊之處。
“這裡是?”
“我當年差點死在這。”她輕飄飄道了這麼一句。
詹宴卻是心驚:“發生了什麼?”
一想到那些糟心事,黎諾的臉色便難看了幾分:“用那人的話來說就是,逼死一個小姑娘很容易,隻要不斷地刺激她,終有一天,她會受不了自尋短見,屆時他隻要說一句‘是她自己想不開’就可以将自己幹的壞事撇的幹幹淨淨。”
可惜她沒死成,不然就真遂了那人的願了。
“其實當年我根本不想來,這個地方不用想都知道和我格格不入,所以離開時我發了誓,這個惡心的地方我絕對不會再回來,但後來我改了主意,與其自己活得痛苦,不如将刀子紮在别人身上。”
說完黎諾看向了詹宴,問他:“現在你知道了,是不是後悔和我領證了?”
詹宴是後悔,後悔當年明覺得蹊跷卻沒追究到底,但好在老天又給了他一次機會:“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聞言黎諾淺笑,詹家同梁家是舊識,她不相信詹宴會站在她這邊,隻當他在說好聽的,淡淡道了一句:“你哪裡會懂。”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懂?”詹宴此刻才明白,她之所以沒有相認原來是因為不信任。
黎諾望着他:“你自小生活優渥平順,去哪裡懂我的恨?”
若不是她當初年紀尚小,早就被那人丢出交換利益了,這也是她想離開的原因之一,隻是沒想到那人如此心狠,沒有絲毫父女之情。
“不就是想将梁家攪得天翻地覆嗎?我陪你就是!”詹宴牽住她的手,生怕一松手人又不見了,“我十年前就說過,隻要你願意,我就是你的後盾。”
黎諾想将手抽回奈何詹宴攥得緊,她隻好放棄,轉而問他:“我是在利用你,你還不懂嗎?”
詹宴隻怕她又消失:“很高興我還有利用的價值。”
黎諾看着他,覺得匪夷所思:“你腦子壞了?”
“嗯,十年前就壞了。”
回去的路,是詹宴開的。
黎諾背靠座椅,看着窗外的風景逐漸繁華,問駕駛位的人:“你在德盛樓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認出我了?”
“是。”
“難怪。”
起作用的不是她的小伎倆,而是詹宴藏了十年的感情。
那一天,詹宴以為自己在做夢,他不敢洩露情緒半分,生怕夢醒,他當時甚至生出了另一個荒唐的念頭,哪怕這人不是她,他也要将人留在身邊。
但好在是理智占據了上風,不願意平白無故将感情寄托在不相幹的人身上,他還是找了謝渡求證,天知道那幾天他是如何度過的。
所以,不管她回來的目的為何,對詹宴來說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還活着。
她想要什麼,給就是。
看向身側的人,詹宴隻問:“所以,你可以信任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