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大哥和小崔太史,南有音與二哥繼續走,穿過了一條小巷子,然後便來到了徐府門口的那條街,街上也有一個舉着燈籠的人,那人往這邊瞧了片刻,飛快跑來,手裡的燈籠随着腳步一晃一晃的,映亮了來人的臉,是徐寂甯。
“二哥!有音!”
與南有音四目相對時徐寂甯感到讪讪的,畢竟不久前他剛惹火了南有音,他小聲嘟囔道:“你可算回來了……”
南有音現在消氣了,她跟二哥說了一通話,感到心裡舒服多了,于是她對徐寂甯說道:“我走着走着迷路了,還好你沒跟着我走,我都覺得累了,換成你腿早就腫了。”
徐寂甯則說:“我該跟着你走的,這樣你就不會迷路了。”
“看樣子你們兩個不打算繼續置氣了,”徐默安溫和道,“早些回去休息吧。”
回到院子裡,松梯還點着燈等着他們,徐寂甯讓南有音先歇着,他先去跟太太回話,他垂頭喪氣地往外走,嘴上說自己肯定免不了一頓訓。
徐寂甯走後,松梯從自己的箱子裡找出一個泥巴捏出來的小人,南有音一眼認出這個泥人與她之前買下的那個徐寂甯嫌俗的小老頭泥人出自同一家商鋪。
“我在街上遇見玉振少爺了,他一直在找你,但沒找到,他說要我把這個送給你,”松梯把小泥人遞給南有音,“他說你一定喜歡。”
那個小泥人是一個笑得很和藹的老太太,穿着紅紅綠綠的衣服,南有音把她自己買的那個掏出來,兩個泥人擺在一起,倒像是一對兒老夫妻。
“還是玉振知道我喜歡什麼,”南有音将兩個泥人擺在了徐寂甯的書桌上,又轉頭問松梯,“今晚你們玩得開心嗎?”
松梯說道:“很開心呀,玉振少爺請我吃了甜湯和冰糖葫蘆,還跟我一塊看了兩次盒子燈,隻是一直沒碰上你,玉振少爺好像有些失望,少奶奶看到盒子燈了嗎,好漂亮的。”
盒子燈三個字勾起了南有音一些回憶,她吞吞吐吐問道:“松梯,你知道大哥還有大嫂,呃,知落,他們兩個……就是大哥和小崔太史,知落和……”
南有音說得含糊,但松梯一聽就明白了,她輕聲說道:“這些我是知道的。”
南有音大吃一驚:“不會全府上下除了我都知道吧!”
松梯連忙擺手:“這些事怎麼能讓全府的人知道,我隻是過去跟在三小姐身邊,她什麼都告訴我,後來呆在太太身邊,許多事也能知道個大概”
南有音忍不住道:“你怎麼不早跟我說,你知道今天我看到大哥和小崔太史,還有知落跟薛家公子的時候,差點驚掉下巴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在鏡子裡照了照自己的下巴,檢查它是否真的往下掉了幾寸。
松梯立刻謙卑而溫和地道起歉來。
“不不不,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隻是太吃驚了,我原先隻是以為大哥和知落隻是有些客氣而已,”南有音心裡犯起了嘀咕,“說起來,我嫁過來之前還聽說過二哥在朝堂上求皇帝退婚的事。”
南有音欲言又止,似有憂慮:“徐家該不會都是些怪人吧……”
“甯哥哥他,不會也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吧……”南有音驟然打了一個寒顫,“他該不會和大哥一樣,不喜歡女人吧。”
“寂甯,你——”徐太太望着小兒子的目光欲言又止,她遣散了身邊的丫鬟,想單獨問徐寂甯幾個問題,這幾個問題挂在她心頭快要一整晚了,自從前幾天她收到了親家南夫人的信,她的心就忽的一下子懸起來了,南夫人在信裡提到希望徐寂甯夫婦快點生個小孩,話裡話外卻在說徐寂甯沒有碰過她家的姑娘。
“——你還沒有碰過有音嗎?”
徐寂甯一滞,點了點頭。
徐太太想到長子徐緘平不碰女人的原因,心頭一陣恐慌,聲音都變得小心翼翼:“為什麼?”
徐寂甯不知道該怎麼說,隻好沉默了。
徐太太卻嘴唇顫抖,呼吸越來越急促,仿佛徐寂甯的沉默是默認了她未宣之于口的猜想。
“太太?”徐寂甯沒說出什麼一二三來,母親卻看上去天要塌了一樣恐慌。
“你,你——”徐太太張着嘴,隻重複一個字,愣是說不出後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