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南有音下巴擱在徐寂甯的肩上,微微扭頭,去看他的側臉。
徐寂甯臉頰很紅,不隻是夕照的影響。
“徐寂甯。”南有音懶洋洋道,“你的臉怎麼又紅了?”
這句話讓徐寂甯的臉更紅了,天邊的雲霞紅得像是燒了起來,徐寂甯的臉亦是。
南有音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徐寂甯的側臉,視線在他的下颌與通紅的耳朵上來回掃視,然後忍不住發笑。
“你笑什麼?”徐寂甯問道,南有音的手仍然按在他的左胸,他感到自己的心在南有音的笑聲中微微顫動。
南有音道:“笑你的心裡好像住着一隻兔子,怎麼跳到這樣激烈?還有,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怎麼總是臉紅呢?”
徐寂甯感到窘迫,慌亂之中氣惱道:“還不是因為你!”
說完徐寂甯心跳地更亂了,他背上的南有音先是一愣,而後默默收走了壓在他左胸的手,繼而埋在他肩頭吃吃發笑。
她的呼吸吹在他的脖頸中,癢癢的,擾的他也忍不住笑。
終于,他們的笑聲交織在一起,南有音不用手摸,也感受到他們的心跳也彙聚在一起,都像飛奔的兔子。
“你笑什麼?”南有音問道。
“你又笑什麼?”徐寂甯反問。
“你先說。”
“你先說我才說。”
“你說。”
“你。”
兩人幼稚地拌嘴,在夕陽裡始終止不住笑。
同樣在紅色夕陽中笑鬧的還有南玉振與松梯。
爬了一趟山,再瞎的人也能看出玉振與松梯關系似乎不太一般。
最終是徐寂甯先開口了,他似乎有些憂慮道:“松梯和玉振……”
他沒有說全,但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南有音輕快道:“你說我可以去求太太和母親,讓她們為玉振和松梯做主嗎?”
“她們怎麼可能答應,”徐寂甯搖頭,“松梯是婢女,即便玉振并非什麼高官貴族,隻是普通官宦子弟,松梯的身份也做不了正妻,若是做妾——”
徐寂甯苦笑道:“恐怕也是不能,一方面是依玉振的性格他大概不會答應,一方面他是你弟弟,松梯是你的婢女,你是徐家的媳婦,徐家與南家是姻親,沒有把兒媳的婢女給小舅子做妾室的道理。”
“可是,”南有音不太認可,她曾翻來覆去地讀徐靜祺留在竹箱中的筆記,不知不覺中認同的徐靜祺常說的話,她說道,“大家可以不要管那些什麼出身門第之類的啊,隻要他們兩個……”
南有音眼睛驟然一亮:“那個詞叫什麼來着?兩心相許!對啦,隻要他們兩個兩心相許,大家都支持他們,不就好了!”
“兩心相許……”徐寂甯喃喃,他沉沉一歎,“我與你支持又有什麼用呢,玉振的婚事總歸隻能是父母做主,南老爺與南夫人會同意玉振與松梯嗎?”
南有音眼神閃爍了一下,她不能确定。
“除此之外,最要緊的是太太,”徐寂甯苦笑了一下,“你也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想還是不要将松梯與玉振的事告訴她好,她若知道了,必然絕不容許。”
“你說得也是,”南有音皺眉思慮道,“那玉振和松梯的事怎麼辦呢?”
徐寂甯不無遺憾輕聲道:“恐怕沒有辦法。”
南有音沉沉一歎,她看着西天,覺得有什麼東西與太陽一同落下了。
徐寂甯背着南有音,很快便筋疲力盡了,但好在很快就到了山下平地,南有音将徐寂甯當做拐杖,“拄”着他一瘸一拐的走。
一行人往竹源寺走,恰巧碰上了從寺裡出來的兩位夫人,臉上都帶着幾分焦急。
“你們怎麼在山上呆了那麼久?”徐夫人說道,“差點就派小厮上山找你們去了。”
南夫人撫着心口道:“我聽說這山上天黑了會有狼,你們再晚點兒下來天就黑透了。”
她很快又注意到了女兒的異樣,詢問起來,南有音說扭到腳了,又惹得母親好一通擔憂。
“媽,我沒事,又沒傷到骨頭,”南有音寬慰道,“等回到府上,太太會請宮裡的太醫給我醫治的。”
安慰好母親,天光漸漸昏暗,随從趕來了馬車,徐府衆人告别南氏母子,看着母親與徐太太臨别寒暄,南有音有點落寞,她覺得她也應該被歸進南氏才對。
在不遠處的樹影下,南玉振似乎也在同松梯告别,他擡起手,自然而然地摘下了松梯發髻上的一片落葉,動作行雲流水般的尋常自然,以至于南有音差點意識不到這是一個非常親密的舉止。
南有音有些不安地看向母親與徐太太的方向,母親背對着他們,什麼也沒有看到,倒是徐太太,微微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