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停下!你們這是違反校規的!”霍琦夫人的聲音越來越遠,之後的話被風吹散,聽不清楚。
安流雲敏捷地避開格裡菲斯的撞擊,加快上升的速度,直到飛得比格蘭芬多的塔樓還高才慢慢減速。
“終于不逃了嗎?”格裡菲斯隻顧着展示自己騎着掃帚追逐戰俘的英姿,沒注意到已經飛離地面近一百英尺,直到速度慢下來,他才發現腳下的同學已經變得像芝麻粒一樣大。
格裡菲斯的腿開始不自覺打顫,盡管如此,他還是強撐着向安流雲挑釁,試圖逼近她,甚至将她從掃帚上掃下去。
在格裡菲斯第三次擡腳踹她的掃帚時,安流雲側身靠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攥住了他後頸的衣領。她用的力氣不小,格裡菲斯還沒反應過來,臉就已經因喘不上氣而腫得像鼓脹的氣球一樣。
她一手扯着格裡菲斯,一手抓着掃帚,仿佛狂風暴雨中躲避閃電的海燕,身姿矯健地在天空中穿梭、跳躍、旋轉、沖刺。
底下的學生們竊竊私語,霍琦夫人急得大喊:“停下來!沙克爾!如果你再不停下我就去找校長!”
“沙克爾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那個動作有點像托馬斯擺尾,看來她有苦頭吃了。”
“按照這個速度,格裡菲斯說不定今年就能破例加入魁地奇隊去打遊走球。”
在他們的視角中,技術娴熟的格裡菲斯原本像貓捉耗子那樣戲耍安流雲,而後者作為一個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師當然不是格裡菲斯的對手,隻能充當被欺負的可憐蟲。
面對格裡菲斯的窮追不舍,安流雲慌不擇路地往高空飛,企圖逃離格裡菲斯身邊——她甚至騎不好掃帚!
他們無法看清幾十英尺之外的人的一舉一動,僅憑兩人在高空橫沖直撞的樣子,就理所應當地以為是格裡菲斯抓住了安流雲,把她當作鬼飛球來戲弄。
“你不是喜歡飛行嗎?”安流雲一邊向空中沖刺,一邊分心戲谑地看了一眼格裡菲斯抓緊掃帚的手,忍不住嗤笑一聲,“這就是你引以為傲的本事?或者說——血統?”
安流雲攥得很緊,讓格裡菲斯幾乎喘不上氣來,更别提反駁了。哪怕死亡的威脅越發清晰,他也不敢掙紮——如果松開手,一不小心從掃帚上摔了下去……
眼看格裡菲斯的臉色慢慢由紅轉青,又變得煞白,呼吸越來越吃力,安流雲适時松開了手,“沒意思。”
不知是不是誤飲了黴運之神的洗澡水,格裡菲斯屁股下面那把任勞任怨的掃帚經過了剛才的大風大浪,如今已承載不住他的體重——它劇烈地搖晃幾下,然後越升越高——身形不穩的格裡菲斯猝不及防從掃帚一端滑落。
他摔下掃帚,眼睜睜看着它迅速地朝禁林方向飄去,伴随着“嗖”的一聲消失不見了。
格裡菲斯仰頭看着一望無際的天空,原本缺氧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卻還是看不清飛速遠去的塔樓的尖頂,他此時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像一隻折翼的即将摔進泥裡的鳥。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霍琦夫人大腦一片空白,還沒等她想出什麼辦法,學生們的尖叫聲就接二連三地響起來。
高空中的安流雲擰着掃帚加快速度,繃緊的身體像一支箭,正近乎垂直地向地面猛沖。經過剛才的一番纏鬥,她紮好的馬尾早就散開了,墨色的長發在氣流的沖擊下亂舞,伴随着風聲在她耳邊獵獵作響。
這和玩命沒什麼區别,在重力的作用下,隻需要幾秒鐘,她就會品嘗到粉身碎骨的滋味。
地面上的學生們忍不住屏住呼吸,有些膽小的吓得蒙住了眼睛。
安流雲卻從不斷逼近的地面和呼嘯的氣流中感覺到一絲興奮,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她眼睛裡閃爍着瘋狂的光。
五十英尺——三十英尺——五英尺——近了,她可以清晰地看見格裡菲斯臉上驚恐的表情。
終于,在格裡菲斯距離地面還有兩英尺的時候,安流雲伸長手臂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口,猛地攥着掃帚把往上一提,遏制了格裡菲斯下墜的軌迹。
安流雲借着慣性扳直掃帚向上飛,以此緩解剛才受到的墜感,慢慢降低速度接近地面。
本就到了退休年紀的舊掃帚竭力将他們載到距離地面不到五英尺的地方,終于不堪重負,枝條簌簌響了幾聲,最後“啪”地落到草地上。
“羽加迪姆勒維奧薩——”不遠處咒語聲響起,像風拂過托舉他們似的,二人的身形在空中一滞。
格裡菲斯摔進柔軟的草地裡——這點高度甚至無法讓他摔破皮。他面朝下縮成一團,臉色煞白地捂着心髒,張着大嘴喘氣。
安流雲在掃帚墜落之前就松開了格裡菲斯的衣領,也因此幸免于被帶得踉跄,在漂浮咒的幫助下還算有風度地落到草地上。
安流雲轉頭,正對上一雙淺藍色的眼睛,她微微颔首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