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桑格林·布勞德的回答。
于是安流雲從戒指裡抽出了一把近兩英尺寬半英寸厚的重劍,借着拔劍的瞬間猛地刺向布勞德,卻被對方的鐵甲護身咒擋了下來,就像砍上了一層陶瓷,難以刺進分毫。
這不是她平時練習使用的那把劍,卻是她的本命法器,也是她的底牌之一,不出劍的話,她沒有把握能活着離開。
疾行符的時間又到了,安流雲第三次換上新符。
“我說過不要讓對方輕易看出你的意圖吧。”布勞德一邊招架住這柄重量不輕的鐵劍,一邊像往常一樣耐心地指出她招式中的漏洞。
安流雲咬着牙不說話,手上加重了力道,通過狠狠下壓的方式逼迫對方和自己角力,右手指縫裡挾着幾道黃符,嘗試燃燒符紙鉗制住她的行動。
雪暫時停了,濃密的黑雲和高大的樹冠連接在一起,分不清天的盡頭和樹林的邊緣。
布勞德那白得幾乎透明的手在空氣中劃過,一條鮮紅色亮光閃爍的軌迹漂浮在她身旁,然後凝聚成一人高的形狀——那是吸血鬼獨特的傳送魔法。
她伸出一隻手握住壓着自己肩膀的劍尖,狠狠向後一甩,以此從劍下脫身。
安流雲差點被一股強勁的力氣掀翻,但她也敏銳地發現了對方不擅長近身攻擊,她順勢借着這股力氣往後仰倒,急速調轉劍身回刺那個即将成型的魔法陣,将夾在指尖的黃符出其不意地甩向對方,同時魔杖頂端發出刺眼的白光——“昏昏倒地!”
她周身隻有一層鐵甲護身咒作為防護,卻頂着鋪天蓋地的魔咒逼近對方,完全不在意身上又多了幾道血流如注的傷口。
清脆的敲碎玻璃的聲音響起,那個流轉着鮮紅光亮的魔法陣被擊碎了,隻有點點紅光若有若無地閃爍着。
布勞德暗罵一聲,不得已撤了再次施展魔法陣的魔力來保護自身,她迎着昏迷咒施放了幾個強力的攻擊咒語,拉開雙方的距離。
安流雲也沒占到便宜,她狼狽地躲閃着,時不時用寬大的劍身擋住密集的咒語,同時借着在地上翻滾躲避的機會再次縮短與對方的距離。
安流雲賣力地将重劍舞得密不透風,時不時就以在身上留下傷口為代價靠近對方,試圖繳械。
各式各樣的魔咒飛舞着,擦着彼此的發絲飛過,在樹幹上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迹,或者擊落一些積雪發出簌簌的回響,掩蓋了暗處奇怪的動靜。
在魔咒光亮的遮掩中,雙方似乎都沒注意到暗處的小動作,數十道迎風自燃的黃符無視布勞德的鐵甲護身咒,緊緊附上她的身體,終于暫時禁锢了她的行動。
安流雲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除你武器!”
迎上撲面而來的繳械咒,布勞德卻勾起了唇角,像是在誇獎這個天資聰穎的學生——就和平時一樣。
她任由手中的魔杖被擊飛,抛到安流雲手裡。
月亮出來了。
今晚是個滿月。
就在那輪皎潔的月亮的照耀中,這對曾經的師生對峙着。
看上去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安流雲将重劍插進地面,經過這場激烈的戰鬥,她全身大汗淋漓,經由夜風一吹幾乎能凍成冰珠。
本來就不算太健康的肺努力承擔着正常的呼吸工作,白霧順着她喘着粗氣起伏的胸膛凝成一團,模糊了她的眼睛和對面那人的面孔。
之前瀕臨死亡的獨角獸已經脫離了死神的威脅,它大着膽子上前湊到安流雲身後讓她微微倚靠着,同時它也依偎着她,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的角傷到對方。
安流雲握着劍柄一刻也不放松,不斷屏住呼吸又深呼吸,循環幾次才勉強将起伏劇烈的心髒和令靈魂震顫的興奮感安撫住。
“我不在乎這頭獨角獸該不該死,我隻要你告訴我這麼做的理由。”
獨角獸的犄角、血和毛都具有很強的魔法功效,角能夠解毒,甚至有長生不死之效,據說用獨角獸的角做成刀柄的刀在切食物時可以分辨其中是否有毒,尾毛是魔杖杖芯的主要材料之一,銀白色的血可以延續生命。
除非死神當天夜裡就會來敲門,否則沒有人會殺害獨角獸吸取它們的血液來延續生命——沾染了它們血液的人将受到詛咒,偷來的生命會一直維持半死不活的狀态。
殺死獨角獸是一件極其殘暴的事,必須有人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做。”安流雲平靜地看着布勞德,魔杖已經按在了獨角獸脖頸上的動脈處,“我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