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為了一份對生命的關懷……那麼簡單,那麼純粹,隻有孩子才能做到。
大概人越靠近死亡,心就越柔軟,奪眶而出的眼淚就是柔軟心髒的具象化。
布勞德一邊哄孩子一邊簡單處理了傷口,把女孩抱進懷裡的時候,她心裡那場持續了十幾年的雪終于停了。
她找到了活下去的意義。
她把這個淘氣亂跑的孩子送回了不遠處的營地,結識了她的父母,在她父親的幫助下加入了食死徒。
她不關心政治,不會為了所謂的“正義光明”獻身,也不在乎巫師界的未來,但她發誓要永遠守護這個孩子,哪怕失去自己生命也在所不惜,所以她成為了繼女孩的父親之後的第二個卧底。
1979年的某個雪夜,桑格林·布勞德被派去執行她的第一個任務——殺死引薦她的那家人,向黑魔王證明她的忠誠。
那個被圍剿的三口之家中,有一個出身英國古老家族的巫師,一個來自神秘東方的麻瓜,還有個已經會說話的孩子。
這個孩子,就是安流雲,那天晚上之後她成了萊克家族唯一的繼承人。
她的父親是個實力強大的巫師,母親是精通道法的修士,他們是一對備受上帝眷顧的佳偶,多次躲過伏地魔的試探和迫害。
但是在戰争年代,死亡從來就沒有鋪墊。
他們最終死在了多方勢力的偷襲和圍攻下——神聖二十八純血家族至少有一半多傾盡全族之力支持伏地魔。
即使折損了近一半的力量,但圍殺了他們就算勝利。
布勞德擋下了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的鑽心咒——她是伏地魔最死心塌地的追随者,也是個出名的瘋子,在對方不依不饒的發難下,布勞德說,“光是死亡算什麼折磨?既然他們敢背叛黑魔王,就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這話顯然取悅了貝拉特裡克斯,她瞪大眼睛盯着布勞德一舉一動,随時準備将這個“不穩定因素”和叛徒之女一起殺死。
布勞德用手指着嚎啕大哭的女孩,遏制着和他們同歸于盡的沖動——她無法帶着完好無損的安流雲逃走。
她隻能努力不讓自己顫抖得太明顯,對着那雙漆黑的眼睛刻下詛咒:“你所在之地必然發生災難,甯靜與和平将永遠離你而去!命運會剝奪你一切感知美好的權利,在死亡陰雲籠罩下,你也終将投入亡靈的懷抱!”
詛咒的黑雲落下,布勞德僅剩的一點靈魂也變得暗淡無光。
确定這個詛咒會讓對方生不如死之後,貝拉特裡克斯癫狂地大笑起來,得意洋洋地和終于趕來支援的傲羅纏鬥。
傲羅們帶來了一個壞消息——黑魔王死了!死在了那個嗷嗷待哺的嬰兒面前!
大多數食死徒逃走了,隻有貝拉特裡克斯等幾個伏地魔的死忠還在掙紮。
這一切都和桑格林·布勞德無關——她的生命停止在了那個瞬間。
如果她站出來和萊克夫婦一起戰鬥,如果她多拖延一些時間,如果她少猶豫一會兒……
沒有如果了,一切都已成定局——一切都失去了色彩,成了一出陰差陽錯演繹的滑稽戲。
這個詛咒沒有解咒,但是隻要活着就有希望,隻要能讓安流雲活下去……她願意付出一切。
抱着那個孩子跪在鄧布利多面前,祈求這位當世最偉大的白巫師嘗試解除詛咒時,布勞德終于想清楚了。
她不能死,至少不能就這麼死了——詛咒通用的解咒方法就是被施咒者親手殺了施咒者,她要活着,等安流雲親自來讨這份債。
布勞德緊緊抱着懷裡的女孩,即使知道要消除她的記憶,也忍不住貪婪地想留下自己來過的痕迹——“一忘皆空。”
将女孩交給她的祖父後,布勞德離開了英國到處尋找解決詛咒的辦法。她雖然沒死,但也不再活着,成了戴着鐐铐贖罪的囚徒。
從此以後,一直有一雙烏黑幹淨的眼睛镌刻在布勞德的回憶中——直到多年後與那雙眼睛的主人重逢,她被終止的生命終于重新開始流動。
布勞德無視斯内普的警告,靠近她、教導她、愛護她,就像她一直想做的那樣。
這麼多年來,恨使她活着,而愛使她自由。
在多年後的一個雪夜,桑格林·布勞德終于獲得了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