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鬼大吃一驚，差點從空中摔下來，懷裡抱着的墨水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那些魔法泡泡在地上骨碌骨碌的打轉，他及時穩住身子，在樓梯上方一英尺的地方盤旋着。

“對不起，巴羅先生，大人，爵爺，”甜言蜜語不要錢一樣從他開開合合的嘴巴裡冒出來，“都怪我，都怪我——我沒有看見您也在這裡——請原諒小皮皮鬼的小小玩笑吧，爵爺，我隻是想和那個躲躲藏藏的膽小鬼打個招呼。”

“那是我的客人，皮皮鬼，”血人巴羅的眼珠轉動了一下，就像在天文塔遇見安流雲時那樣，他也立刻察覺了她的存在，目光準确地落在她站立的方向，“帶上你的東西離開。”

“遵命，爵爺，我一定遵命。”像是得到了赦免，皮皮鬼又重新升到空中，摘下頭上的帽子向血人巴羅鞠了一躬，“衷心祝願您一切順利，您的客人也是，巴羅大人，我就不打擾您了。”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希望你能跟我去一趟天文塔——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出乎安流雲意料的是，相比起之前他們争執時的倨傲，血人巴羅變得禮貌了不少，至少不會讓人立刻拒絕他的邀請。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黑暗再次包裹了霍格沃茨，天文塔上空無一人，雪花飄落的聲音清晰可聞，正适合談話。

自從幾個月前他們不歡而散後，安流雲幾乎沒有在學校裡遇見過血人巴羅，他似乎是在刻意躲着她——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他們伫立在高塔上，誰也沒有說話的意思，一時之間隻聽得見雪花飄落的聲音。

“從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創辦起，皮皮鬼就一直在霍格沃茨城堡中生活。”血人巴羅率先打破僵局，“你應該已經發現了，他并不是幽靈。”

安流雲點點頭，“幽靈沒有實體，但皮皮鬼總是能利用粉筆和墨水瓶攻擊學生，而且一般的魔咒會直接穿透幽靈的身體，卻能對皮皮鬼造成傷害。”

“說得很對。”血人巴羅對她的回答表示贊同，略過了類似于“你是怎麼發現魔咒能對皮皮鬼造成傷害”的問題，繼續解釋，“皮皮鬼并不是幽靈，而是‘惡作劇精靈’，那是一種被歸類為‘非存在’的‘堅不可摧的精神混亂’，他們往往以無形的實體的狀态出現，可以移動物體、撞門以及制造其他聲音、運動障礙。”

“你找我來就是為了給《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進行注解的嗎？”

“當然不是，我是來履行我的諾言的——我會把我對靈魂的所有研究都教給你，即使裡面的内容基本都違反了‘未成年巫師不允許擅自研究黑魔法’的校規。”血人巴羅用那雙沒有光彩的眼睛看着她，語氣很平靜，就像送出去的不是畢生研究的心血，而是一枚随手撿起的落葉。

“你可以把我教你的所有内容交給你信任的人檢查。”他的神情暗淡下去，像是最後一點餘晖從地平線消失後釀造的黑暗，“研究靈魂不可能避開黑魔法，黑魔法接觸太深容易毀滅自身……我知道你在研究靈魂，海蓮娜不會希望你走上我的後路。”

安流雲垂下眼睛，這個理由說服了她。在靈魂方面，她确實需要對方的幫助，不論是她身上關于靈魂的詛咒，還是布勞德的靈魂、納吉尼背負的血咒，都需要十分深入的對靈魂進行研究。

這些研究可能要耗盡她的生命才能有點進展，但在那個尚未解除的詛咒的陰影下，留給她的不是正常的凡人的一生，所以她更需要抓住機會和時間。

“如果你願意，就每兩周的周三午夜到這裡來。”

像是太久沒說這麼多話，又像是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講解，血人巴羅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扭過頭盯着她的眼睛，“那就要從靈魂和黑魔法的基本概念開始講起……靈魂是一切的驅動力，魔力、意志、情感等，是靈魂在支撐它們，身體隻是寄存并表現這些的外在軀殼。如果惡魔吸食了某個人的靈魂，那他的身體就會在失去靈魂的瞬間幹癟、腐朽，很快就會化成灰，就像被吸幹果肉吐出來的葡萄皮。”

這是個很形象的比喻，如果他沒有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的左眼就更好了。

安流雲對“靈魂是一切的驅動力”之外的觀點表示認同，她并不贊成靈魂高于一切的說法，如果靈魂決定魔力，那麼最初的巫師是怎麼來的呢？難道是上帝腦袋一熱就創造出了第一對男女巫師并且逐個賦予巫師靈魂嗎？

從她目前魔道互補的實踐研究來看，道法講究道、法、術、器結合領悟，這四者可以後天習成，而在魔法世界中，基本決定并延續巫師的存在的是血脈，魔力蘊藏在血液中，能夠為靈魂所驅使，血脈給予了巫師的基本能力，但是靈魂才能決定巫師的上限。

在血脈傳承的過程中，出現漏洞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比如啞炮、默然者還有麻瓜出身的巫師，誰能保證自己祖上全是正常健全的純血巫師呢？近親結婚帶來的危害和隐患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