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斯内普的示意下,安流雲規矩地跟在他後面,低頭看他随着步伐擺蕩的袍角。
這是去往圖書館的路,已經到吃晚飯的時間了,走廊裡的學生很多,但他們紛紛加快腳步離開這裡,給斯内普讓出一條道來。
對于那些或畏懼或厭惡的目光,斯内普視若無睹,他走得很平穩,鬥篷像烏雲一樣翻滾,帶着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勢——看見他這樣,熟人也會退避三舍。
他好像很擅長用強大的氣場和可怕的表情恐吓學生,安流雲正想着,一陣輕微的碰撞打破了這種詭異的寂靜。
一隻裝着草藥粉末的小瓶咕噜咕噜的滾到斯内普腳邊,清脆的滾動聲在安靜的走廊裡顯得格外突兀。
她瞥見不遠處的納威正笨拙地收拾散落一地的課本與羊皮紙,這個瓶子應該也是他的。
納威一邊手忙腳亂地撿起地上的東西,一邊小心地觀望斯内普的态度——可怕的是,斯内普停下了腳步,目光輕飄飄地落在他身上。安流雲注意到他的身體輕微地顫抖着。
納威膽怯地挪開眼睛,不敢直視斯内普冰冷的目光,盯着那個瓶子踟蹰不前,他擔心一旦他靠近,斯内普嚴苛的訓斥就會像夏季的暴雨一樣劈頭蓋臉砸下來。
安流雲彎腰撿起落在她腳邊的羽毛筆,起身時順手把那隻草藥瓶子一起遞了過去。
“謝……謝謝。”納威愕然地看着她,在斯内普訓斥他之前接過她遞來的東西,讷讷地道謝,好像完全沒想到斯萊特林的學生會主動幫他解圍。
斯内普似乎長了一雙随時關注身後動靜的眼睛,他側過頭斜睨了她一眼,“我可不知道你竟然如此熱心……但沒什麼用。”他的聲音裡可聽不出一點誇獎的意思。
“是您對他太嚴苛了。”安流雲也不在意,“至于有沒有用……也沒那麼重要。”
完蛋了。她居然敢這麼和斯内普教授說話,斯内普一定會狠狠懲罰她的。納威感覺自己眼前發黑。
果然,斯内普的臉色變得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一樣黑沉,納威幾乎屏住了呼吸,生怕下一個瞬間就他的怒火就會化作“格蘭芬多扣五分”的噩耗——他不可能扣斯萊特林的分數。
但斯内普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評估,也似乎是在考量着什麼,最後,他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納威離開。
這算是逃過一劫?納威的大腦一片空白,等他反應過來,他們已經走遠了。
一路上,斯内普一言不發,直到走到圖書館門口,他才開口說道:“别忘了我說過的話。”
安流雲點點頭,努力忽視書架後那幾道窺視的目光——臨近期末考試,波特他們竟然還有精力來窺探斯内普的動靜。
随着學期尾聲的到來,霍格沃茨圖書館角落裡的蜘蛛網也沾上了魔法的氣息,一張看不見的網把那些為期末考試苦惱的學生們攏在數不清的書架間。
為了應付兩周後的期末考試,不少學生選擇在圖書館複習,魁地奇球場和黑湖邊少了很多精力旺盛的學生,顯得格外安靜——這當然不包括一些心态超然的人。
昨晚的月亮很明亮,這似乎預兆着今天會是一個好天氣。
安流雲無所事事地躺在黑湖邊的草地上,趁巨烏賊還沒浮出水面,閉着眼睛享受太陽落山前最後一點溫暖。
一道陰影擋住了陽光,又很快退開,伴随着衣料摩擦的聲音,她知道旁邊有人躺了下來。
聽她講完今天發生的事後,帕魯圖若有所思地問,“你現在真的隻能說真話嗎?”
安流雲聽見一陣嘶嘶聲,兩條小蛇輕巧地爬到她手腕上。在她去奇洛那裡開小竈的時候,提亞馬特和納吉尼要麼待在寝室,要麼跟在帕魯圖身邊,她們已經對帕魯圖很熟悉了。
“當然,這可是吐真劑。”她依舊閉着眼,從她輕松的語氣中不難猜到她心情不錯。
帕魯圖側過臉打量了她一眼,連眼尾的痣都充斥着不懷好意的意味,“那麼,請安小姐誠實地回答我——你更喜歡提亞馬特還是格林小姐?”
這算什麼問題?
安流雲一睜眼就看見提亞馬特驟然蜷起的身軀,她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無奈地說,“你想毀了我嗎?”
如果她的答案沒辦法讓提亞馬特滿意的話,霍格沃茨說不定會再發生一次“蛇怪”襲擊學生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