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

許甜從來沒有見過周懷川這個樣子，他一直是從容不迫的，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能處變不驚，對之泰然。

現在他的心裡一定很難受吧。

許甜嘴唇緊抿，如果今天她沒有來，他們就不會吵架。

都是因為她。

她想安慰他，卻不知從哪開口。

“周懷川要不要去散步……？”

可讓她扔下他不管是不可能的，這本來就是她引發的問題。

良久，周懷川放下手，笑了笑，“好。”

許甜聽聞當即收拾碗筷，周懷川默默攬了洗碗的活，窒息的氛圍逐漸轉為平和。

直到兩人出去，那扇門也沒有打開。

許甜和周懷川靜靜地走在小道上，路邊樹木茂盛，時不時傳來小鳥的叽喳聲，她偷偷看了幾眼少年。

此時太陽還沒有下山，落日的餘晖打在他的側臉上，整個人都染上了金黃色，連睫毛也變得金燦燦的。

他似乎覺察到她的目光，側頭看了過來、

“怎麼了？”

許甜看着他嘴角的笑，心裡不好受道，“周懷川，你說過不要勉強自己，所以不想笑就不要強迫自己笑了。”

周懷川道：“害怕嗎？”

“我剛才的模樣是不是很可怕。”　他言語中流露着一絲嘲弄。

“沒有，很好看。”許甜認真說，“一直都很好看。”

周懷川愣了下，輕笑道，“那就好。”

許田：“你現在心情好點了嗎？”

“沒事了，别擔心。”

周懷川頓了頓：“我已經習慣了。”

他凝視着許甜，“但是我不能忍受她用那種态度對你，如果她不是我的母親，換上另外一個人說出這樣的話，我絕對要教訓他！”

許甜急忙揮手，“沒關系沒關系，我不在意的。”

“我在意。”他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被羞辱卻什麼都不做。甜甜，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許甜看着他的眼睛，呆呆點頭。

周懷川繼續道，“這不是你的問題，不要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從頭到尾都是她對你的攻擊，是我沒有及時發現保護你，下次我們可能要換個地方見面了。”

“我清楚她對你有敵意，我以為她會看在我的份兒上會有所改變，前幾次的順利讓我過于放松警惕了……事實證明偏見不會輕易被改變，而我，也高估了自己在她心裡的位置。甜甜真的很對不起，這次讓你遭受無妄之災。”

他有些萎靡。

許甜停下腳步：“不是這樣的，你保護了我。”

“周懷川你很好，特别的好，實際上就是我的錯。”

許甜：“我……其實知道方阿姨會提前回來，會送你禮物，我隻是想緩和你們的關系，但我忘記考慮我的因素會不會造成壞的結果。倘若我沒有出現，今天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那是巧合。”

周懷川語氣平平道，“那個木雕也不是給我。”

許甜努力解釋：“我感覺方阿姨是專門帶給你的，不然她根本不會帶回家，可能這是一個誤會。”

周懷川不想談這個話題，“不重要了。不管是不是給我的，我們已經這樣了。”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很輕，彷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空氣中。

許甜一怔，這件事是她想的太簡單了，人可以變好，但是受到的傷害卻永遠存在。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知道方阿姨會提前回來？”她忽然說。

周懷川：“說不想知道那是假的，但每一個人都有不能說的秘密。”

許甜傻愣愣道：“……謝謝。”

“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周懷川側頭問，“我送你。”

許甜搖搖頭，“我自己可以，不用送了。”

“等我到家了，就給你發消息。”她猶豫一下，說，“我想對于今天發生的一切，方阿姨或許也不想這樣，我走後，你們可以好好聊一下。”

“我會嘗試。”他答應的很快。

“那……我走了。”

周懷川看着她，沒動。

許甜催促：“快回去吧，明天我們圖書館見。”

周懷川聽了，眼神微動，“明天見。”

他假意往回走，稍頃，轉回身安靜地看着許甜離他越來越遠，突然，前面的女孩莫名停了下來，回頭眉眼彎彎對他說，“周懷川，今天我很開心！”

所以，請放下心來吧。

說完，不等他反應，許田小跑着離開了。

周懷川漸漸笑了，默默地注視着她的身影，是那麼的溫柔，像柔和的月光纏繞在他的眉目，缱绻，眷戀。

等到看不見人了，他才慢慢走回家。

即使知道回去會面對着什麼，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

許甜背着書包氣喘籲籲地跑進圖書館，目光尋找着某個人，在看到熟悉的身影時，急忙走了過去。

“對不起我來晚了。”她壓低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