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打趣完，一臉壞笑着走出餐廳，留下陶桃和沈少成相對無言。

沈少成對神明了解不多，他看向陶桃，一臉茫然：“什麼神明？”

陶桃拉過椅子坐下，她先掃了眼廚房的方向，見那邊沒有人出來，這才對沈少成解釋：“這裡的人信仰神明，簡直是到了一種癫狂的地步。”

她指了指遠處幽深的海面：“他們說，是神明創造了食物，這裡的人甚至不會生産種植的技能。”

沈少成視線跟着移向海面：“所以我們打撈上來的肉，是神明給的？”

他說着，自己也感覺有些荒謬。

“不僅是肉，就連蔬菜水果也是神明創造的。”陶桃繼續解釋。

這裡的人根本不知道蔬菜水果是需要種植的，隻知道吃吃吃。

沈少成眉梢一挑，顯然是聯想到了什麼：“今天打撈的時候，我就覺着海水古怪，因為太清澈了。”

水至清則無魚，海裡甚至連珊瑚海草之類的也沒有，隻有已經被切成四四方方的肉塊。

“難道真的有神明供養這裡嗎？”他撫摸着茶杯，輕輕地說。

陶桃搖了搖頭：“恐怕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世上怎麼會有不求回報的付出？

“這裡偶爾會發生天災，帶走一些人，有的永遠不會回來，有的回來之後終生癡傻，所以沒人知道他們究竟經曆了什麼。”

她輕點桌面，像是個傳道士，在給沈少成灌輸唯心主義的知識。

“剛開始大家都很驚慌，後來逐漸接受，說這是在向神明大人進貢，而被帶走的人則是祭品。”

這裡的人對神明有一種盲目的崇拜，對于被帶走的人，如果永不回來，他們就說這是被神明大人看中，被留在了神明的世界，如果癡傻着回來，他們就說這是沒能承受住神明大人的考驗，永遠遭人唾棄。

沈少成聞言，低頭陷入沉思：“考試任務會和神明有關系嗎……”

考試任務要求找到真正的自己，題目卻是世界之大，聽起來毫無瓜葛，就連神明之說也雲裡霧裡的，一切都成謎。

餐廳歇業之後，就連外面海水翻滾的聲音也小了許多，整個世界似乎都準備入睡了。

大廳很安靜，兩人沉默下來之後，隻有鐘表嘀嗒的聲音。

“你們還沒走嗎？”有個後廚人員走了過來，手裡還拎着把刀：“太好了，方便幫忙處理下肉嗎？今天的食材有些多，可能沒辦法在十點前處理完。”

說着，他上前走近兩人，又強調了一遍：“必須要在十點前結束。”

他戴着高高的廚師帽，口罩十分貼合，隻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着莫名的光。

“晚上十點之後會發生什麼？”沈少成問，他依舊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起身幫忙的意圖。

廚師愣了一下，顯然不明白為什麼會有如此缺乏常識的人。

“大家不都是十點睡覺嗎？”他懷疑的目光來回掃視兩人，又趕忙低頭看了下表，有些着急：“沒剩多少時間了，不然明天的食材處理不完了！”

說着，廚師甩了甩手裡的刀，意有所指道：“要不是因為今天打撈隊太慢了……”

陶桃的視線也随着看向沈少成。

打撈隊的速度慢，恐怕是因為有個新來的打撈專員。

沈少成聳了聳肩，全然不覺廚師是在陰陽自己，他擡手向陶桃晃了晃：“去看看嗎？”

銀色的手環熠熠閃光，非常顯眼。

陶桃看了眼大廳裡擺的鐘表，又望了下門外漆黑如墨的海面。

“很樂意幫忙。”她笑着望向廚師。

廚房裡忙碌如白晝，所有人的動作比白天還要快，看起來是真的急着睡覺。

肉塊個頭大，每人手裡都拿着把長刀，有的負責把肉塊切片，有的負責切小塊，廚房裡到處都是刀切案闆的聲音，沒有一個人說話，倒更顯得安靜。

陶桃看着自己分配到的肉塊，眉頭越皺越緊。

這肉光滑平整，細嫩嬌軟，肉質緊實但又不柴，還有股淡淡的香氣，不像是普通的牛肉豬肉之類的。

陶桃握着刀，遲遲沒有動作。

這究竟是什麼食材？

沈少成也意識到肉的問題，他直接隔着塑料手套上去撫摸，拍一拍，又掐一掐。

旁邊有個急性子看不下去了，他白了眼這兩個磨磨唧唧的人：“我不信你們沒切過肉，在這磨磨蹭蹭做什麼，睡不睡覺了？”

說話間，他手起刀落又處理完了一塊肉。

陶桃第一次見比她還重視睡眠的人，而且不止一個，是這裡全部的人。在睡覺這件事上，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十點睡覺的話，真的有夜生活嗎？

沈少成轉了個花刀，從肉塊上劃下了幾層薄片，裝似小聲嘟囔道：“這肉可真嫩，神明大人哪裡尋來的？”

旁邊的急性子廚師立刻放下屠刀，雙手合十：“感謝神明的饋贈。”

然後很狠剜了一眼口出狂言的沈少成：“不許侮辱神明大人！”

沈少成：“？”他記得他是誇肉嫩，這是侮辱到誰了？

廚師又是大力一刀，馬上處理好了下一塊肉，他嚴肅道：“傳聞海裡撈上來的，是神明大人身上的肉，你怎麼能随便做出評價呢？”

他說的一闆一眼，把陶桃兩人虎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