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車駛離,倒車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騎電瓶車剛回家的高中生,小男孩拿出手機離開拍下了車牌号,可惜車開得太快,追不上隻能作罷,他慶幸自己沒受傷,車也沒壞,立刻背上書包回家。
姥爺拿出自己釀的糧食酒,走進屋,蘇梅和裴漾賀元韬跟在身後,他倒上一杯放到姥姥的遺照面前:“老伴兒,丫頭回來了。”
蘇梅看到照片上慈祥溫柔的母親,心中感慨萬千。她在母親的背上長大,家裡雖然不富裕,但母親從未有任何怨言,她希望自己健康平安,别的不作他求。想想是自己為了一個毫無責任心的男人背棄了自己最愛的家人,狠心地消失了二十多年。
蘇梅跪在地上,母親溫柔的面容讓她羞愧,她沒能見到自己母親最後一面,沒能再叫一聲媽。
裴漾歎氣,還算她良心未泯,知道自己對不起自己的親生母親和父親,他和賀元韬也跪下來:“姥姥,無論如何,您去世前的願望也終于達成了。”
蘇梅低頭啜泣,姥爺擦掉自己的眼淚,扶起她:“你媽知道你回家了,她在天上一定很開心。”
“爸,吃完飯我想,我想去墓地看看我媽。”
裴漾開口:“我和你一起去。”
他說:“就我們兩個。”
賀元韬擔憂:“漾漾,你不要勉強。”
“沒事,我也應該去看看姥姥,元韬,你在家陪姥爺。”
姥爺欣慰地看向裴漾:“漾漾,你知道位置,你帶着你媽..帶着丫頭去看看你姥姥。”
“放心,姥爺。”
吃完飯後,裴漾騎上電動車,扔給蘇梅一個頭盔:“家裡隻有這一輛車,騎車過去要比走路快,十分鐘。”
“你帶我?你這麼瘦。”蘇梅戴上頭盔:“我帶你。”
裴漾沒有拒絕。
蘇梅熟練得不像是第一次騎車,裴漾也很驚訝,蘇梅開車即是豪車,開車不需要動手,居然會騎這麼重而且是兩個輪子的車。
“很意外嗎?我會騎電動車。”
裴漾和她保持距離,沒有應答。
“離我這麼遠,是怕我害你嗎?”
裴漾說:“我們之間的距離就是安全距離,我和你想必都覺得我們做不成母子。”
“這話還是不要在姥姥墳墓前說了。”
裴漾說:“蘇梅,你為什麼回來,是曲杉派你來陷害元韬的嗎?”
“是你讓我回來的,不是嗎?”
裴漾心有一絲動容,鐵石心腸的蘇梅會聽自己的話。
“你當初差點殺了我,現在又怎麼會聽我的話。”裴漾說:“除非是你别有用心。”
蘇梅歎氣:“我真的是想家了,才回來看看,可能活到四十多歲了,覺得該得到的都得到了,權力、地位、金錢、地位,男人,我都得到了,但卻沒有一樣留得住,孑然一身後才發覺這個世界上最愛自己的還是家人。”
“真心話?”
疾馳而過的熱風剮蹭着裴漾的臉頰,他不敢相信蘇梅會有這樣的覺悟。
蘇梅把裴漾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間:“真心話。”
裴漾沒有感知過母愛,生命裡僅存的父愛是馮旭給予他的,蘇梅現在是想給他生命裡缺乏的母愛補償給他嗎?
裴漾和蘇梅買了花和瓜果,來到墓前。
“媽,我是末末。”蘇梅跪在墳前:“我來看您了。沒能見您最後一面是我做女兒的不孝。”
“媽,這些年我過得一點兒都不好。”蘇梅自顧自地哭訴:“我不該在好好讀書的年紀戀愛,甚至懷孕,偷偷生孩子,然後流浪逃亡離家,為了權力做了國際逃犯的手下,得到了重用,又在他倒台之前拿走了可以利用的所有資源,獨樹一幟,賺了很多很多的錢。”
蘇梅說:“其實每年過年的時候我都想回來,但近鄉情怯,不敢面對因為我蒼老的你們,每次我馬上要進村子,卻又掉頭離開。”
“再後來,遇見了裴漾。我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會激起我内心裡的仇恨與怨恨,我搶走了他的男朋友,将他視作走狗,任我打罵玩弄....”
裴漾咬着嘴:“姥姥不願意聽你講這些髒事兒。”
“裴漾,”蘇梅說:“你可以不認我這個媽媽,但姥姥永遠是我的媽媽,我永遠是姥姥的丫頭。我在自己媽媽面前不能袒露我的脆弱嗎?”
裴漾意識到是自己咄咄逼人,沒再阻止。
蘇梅伏在碑上,放下自己平時的高貴自尊,聲嘶力竭地一吐不快,對自己母親的思念不會有假,裴漾想這麼多年她一個人過得也很不快樂。
“你回家了,就是對姥姥最好的補償。”裴漾遞給她紙巾。
“謝謝。”
“先别急着道謝,我希望你能在姥姥墳前說實話,那場車禍是你安排的?”
“是我安排的。”蘇梅爽快地承認。
“你真的這麼恨我,恨我奪走了你的青春,奪走了你的未來。”
“車禍是我安排的,但我沒想你死,車禍的嚴重程度比我想得大。那個司機不是我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