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漾皺眉:“不是你?”
“是曲杉。”
“你前夫。”
晴好的天立刻鋪上了密集的烏雲,裴漾:“我,我沒有礙着曲杉什麼事。”
“但是他對你有很強的執念。”蘇梅說:“他喜歡男人,特别喜歡女性化的男人。”
“神經病,那他為什麼要殺死我。我女性化一點也礙着他了?”
蘇梅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隻是他确實說過要得到你。”
“我沒想到我賤命一條,親媽都不要,他卻上趕着搶。”
“曲杉這個人已經被沈長甯逼到了死角,他随時都會狗急跳牆,你要小心。”
“你願意吐出真話,說明你們的聯盟已經瓦解了。”
“你很聰明。”
“陸東确實是養不佳的雜種,既然我們已經解除了關系,我也沒心思報複。”
“為什麼?”
“因為沒意思了。對不在乎的東西會複仇嗎?”
蘇梅擦擦眼淚:“我很開心,你能給我機會。”
“這不是我給的,是因為我被姥姥姥爺養大,後來又被表舅照顧,我才願意和你說這麼多話。”
“裴漾,有一天你會叫我媽嗎?”
風在她們之間刮來刮去,裴漾的眼神微動,母子倆此刻面對面,如臨水自照、對鏡臨摹,兩人看着彼此相似的臉,才發覺基因的強大魔力。
裴漾開口:“等你哪天癱瘓在床沒人照顧你,或者你死于非命的時候,我會的。”
“那我還是好好活着,長命百歲吧。”
“知道就好,你的能力很強,即是失去一切,你也能東山再起。”
蘇梅說:“我收下你的祝福了。”
回去的時候,裴漾吧自己的頭依偎在蘇梅的肩膀上,蘇梅本抵觸的内心此刻也柔軟了不少,心髒由内而外散發暖流,毒辣的熱風此刻居然也變得無比舒适。蘇梅擡頭,時隔二十多年再度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她惴惴不安過了大半生,錢與權力甚至男人都給予了她生理上的滿足欲,但是裴漾的依靠給與他的是另一種溫暖。
幸福。
賀元韬安慰姥爺“姥爺,您别急,漾漾是個懂事的孩子,又是在姥姥的墓前,不會做出很過分的事情的。”
“漾漾這孩子性格倔強,我不求他和末末母子相認,一家人能團團圓圓地就好了。”
賀元韬相信裴漾的為人,更何況他有孝心,不會和蘇梅起沖突。
“你如果無路可走,去找沈長甯也是一條出路。”
“我是傑克丁的餘黨,他和我勢不兩立,我和他最好是兩不相見。”
裴漾說:“随你。”
賀元韬看到相安無事的兩人,他拽着裴漾的手:“漾漾,你們?”
“我們之間沒什麼,沒進展也沒争吵,比起之前溫和一點,但不會再好。”
“姥爺擔心你們會吵架。”
“我知道,但我這麼做不單是為了姥姥姥爺。”裴漾望向姥爺和蘇梅:“我還是想讓自己放下,和過去和解。”
賀元韬撫弄裴漾的臉:“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晚上姥爺做了一大桌子菜,在庭院裡支起桌子,一家人難得放下緊繃的情緒,圍坐下來,其樂融融地吃飯喝酒,談論着彼此的生活。
蘇梅嘗了一口姥爺釀的糧食酒,辣口舒爽,好像有一團火在燃燒她體内的所有陰晦,靈魂在經過焚化後,輕盈了不少。
“丫頭,慢點喝,這酒烈得很。”
蘇梅眼角帶淚:“這酒真好,喝完後覺得身體全都舒暢了不少。爸,您的手藝還是一點兒沒變。”
“小時候你偷喝酒,有一次逞強喝多了倒在了酒窖裡,呼呼大睡,小臉兒跟熟了的紅柿子似的。”
“是啊,那個時候我跟在你和媽的身後,你們去哪兒我都跟着,那段日子是我最美好的回憶。”蘇梅戒借着酒勁兒繼續說:“那段日子雖然窮,雖然沒有什麼機會,但确實是現在買不到的奢侈品。”
裴漾:“因為得到又親手抛棄了,所以想後悔想散盡家财贖回美好的記憶。”
“對,後悔了。”蘇梅紮起頭發,姥爺拿衛生紙給她擦擦眼淚:“丫頭,漾漾,元韬,人生啊,确實有很多後悔的事情,但木已成舟,我們追悔莫及,也是徒增傷感。為什麼要活在過去裡呢,過去再好也不會好過未來,好好地活好每一天就夠了。”
“名啊利啊錢啊都是虛的,身體健康,工作穩定,沒有大的坎坷就已經是幸運了。”
裴漾看着賀元韬,賀元韬也看着他,蘇梅望向星空,這麼美的夜,有人陪在身邊,确實比攻城拔寨要幸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