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了洗衣液，把衣服泡進去，一擡頭，從鏡子裡看到俞升還站在門邊，垂眼抱着胳膊，像是在沉思。

“你吓我一跳，”林子回頭看他，“站在那幹嘛？你要上廁所啊？”

俞升回憶起一件事，剛認識的時候，林子知道他的性取向後躲了他好一陣，一學期結束他們對話不到十次，而且從來沒有單獨在一個空間裡過。

怎麼熟悉起來的他記不清了，反正誰都沒揪着這件事具體讨論過。

“當時你知道我和宋寶木的取向後，是怎麼想的？”俞升出聲問。

林子皺眉：“問這個幹嘛？”

俞升：“沒什麼，好奇。”

林子覺得不是好奇，俞升這兩天跟丢了魂似的，一接到這個元老師的電話立馬回血，應該跟他的取向有點關系。

難不成那個元老師不能接受？

“我說實話？”林子問。

俞升點頭。

“新奇，害怕，”林子斟酌了下詞語，實在找不到合适的，他放輕語氣，看着俞升，“反感。”

俞升一愣。

老周接受能力強，當時傻眼了一會兒，很快就忘到腦後，覺得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而林子的反應屬于大多數alpha都會有的。

所以元宥反感、覺得惡心，不僅搬家還違約。

那幹脆一輩子都躲起來，銷聲匿迹，為什麼還要回他消息？

見俞升臉色不好，林子摸着脖子解釋：“我不是對你這個人反感，是對兩個alpha在一起反感。”

俞升撩起眼皮看他。

林子繼續說：“我不知道你在聞到alpha信息素的時候是什麼感受，反正對于我來說，聞見alpha的信息素會很煩躁，理智撕扯本能排斥想打架，這也是大部分alpha都會出現的生理現象，所以我不敢想一邊愛對方又一邊壓制對方，這兩者是沖突的，生理上克服不了，反正很……我是不喜歡被壓着，再愛都不行。”

他對alpha的信息素确實和其他alpha不一樣，或許是等級太高，能壓制自己的alpha很少，所以他聞到信息素，第一感受是喜不喜歡，就像在品不同的香水，有些濃厚刺鼻有些清新淡雅。

俞升突然意識到，他沒有考慮到一個劣性alpha的感受。

如果元宥也是林子相同的反應，被極優性alpha壓着會更難受吧。

可他信息素控制的很好，認識這麼久，他沒有一次在元宥面前無意識的散發過信息素，他喜歡元宥也不是單純是因為信息素味道。

“那你後來是怎麼接受的？”俞升問。

林子搖頭：“我現在也不理解，不接受，但是我說了，不是針對你，我不會因為老周喜歡往空中彈鼻屎就跟他絕交，對我來說你也是一樣的。”

“聽着沒多高興。”俞升擰着眉頭。

林子笑道：“換個說法吧，就你這人值得做朋友，所以你身上一些我不接受的地方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男寝室裡很少這麼正經，可能是要畢業了，林子說的話有些多，他打聽：“你談戀愛了？”

“沒，我還什麼都沒說就吓跑了。”俞升說。

林子猜：“就剛剛的元老師？”

俞升睨他：“聽見多少？”

林子心虛的咳嗽一聲：“我，我沒站多久。”

“他前男友是Omega。”俞升的目光落在地闆上，看上去有些落寞。

大學四年，林子第一次看到俞升這副樣子，錯愕的同時有些心疼，不想打擊他：“夏徑恒還把abo都談了一遍呢。”

俞升：“不一樣。”

确實不一樣，夏徑恒不挑食，俞升隻挑這一個，忽然林子想起什麼：“你明天準備去雲南？”

“沒有，”俞升抓了把頭發，“打算去找他解釋清楚。”

林子母單23年，沒有實戰經驗，給不了意見，但他還是想提一句：“如果他跟我是一樣的态度，我覺得你還是委婉點來吧，别太沖動。”

俞升扯着唇角，低聲自嘲：“就是因為不想逼他，所以人都跑了。”

林子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如果這時候有個極優alpha說喜歡他，他也得被吓跑。

“你有用信息素試過他嗎？”林子問。

俞升：“沒有。”

林子說：“我在圖書館翻過一本心理學的書，聽說如果alpha在聞到另一個alpha信息素的時候，感覺到壓迫的同時還能感覺到刺激和發熱，證明他是有一點AA戀的潛質，但隻是身體可能會接受，心理不一定接受，而且概率非常小……你在聽我說話嗎？”

他擱這裡一通分析，卻看見俞升一臉深沉的鎖眉，心思不知道跑哪去了。

俞升聽到一半的時候猛然意識到元宥聞過他信息素，是很早之前在茶館偶遇發情期的Omega，但他當時不是試探，是為了圓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