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夜場，黑乎乎一片，光影亂閃，是人是鬼都完全看不清，尖叫聲和音響形成聲浪此起彼伏，吵得死人。

而最中央卡座，上面已經做着四個omega，三個beta，還有個alpha。

還有我。

我走過去，甩手肆意摔身後躺靠椅上，漫不經心勾唇一笑：

“好熱，誰能幫我把領帶解開。”

omega們尖叫着撲上來，我也沒挑，熟練伸手随意攬過一位入懷，又眼神示意另一位幫我把酒倒上。

那位omega立刻縮我懷裡，手搭上我領結，一挑一動，像蛇在滑。

過來幾秒，還是熱，輕掃一眼，不禁失笑啞然，半晌才道：

“怎麼啦，還沒喝醉就開始手抖啦。”

我垂眼，嘴角漾出淺笑，隻見我領帶已經松松垮垮，懷裡的omega手指白嫩細長，慢拈輕籠，在我後頸、鎖骨，領帶側脖四周繞圈。

似乎解得很努力。

但半天了。

領帶硬是沒解開。

襯衣領口最頂端扣子倒是解開三顆。

涼風吹到鎖骨上，某人的手指也跟上來。

“對，就是是手抖啦，裴少——”懷裡omega言笑晏晏，耳垂微紅，雙眸翦秋水，輕輕呼出一口氣，全身又哆哆嗦嗦的發顫。

“您的alpha信息素——”懷中的omega嗔道，擡眸用水蒙蒙的眸子瞪我一眼，

“真是太霸道了，求您收收吧，小安我受不了了！”

好了，現在我的胸口溫度一變，被暖風熏着吹了。

而那位嬌媚的omega小安，雖說一副為難表情，他整個人也沒太抗拒，反而整個人柔弱無骨像般貼倚在我身上，一點沒有掙脫的意思，動作還越加放肆挑逗，嘴角還興奮的笑起來。

“诶，等等”我哼笑一聲，道了聲不急，讓小安低頭好好解領帶，我自己卻故意用手指輕輕慢慢挑起小安的下巴，一笑，直視勾勾瞧他，低頭緩緩靠近。

omega雙頰噴紅，他蹙眉陶醉閉眼仰頭，似吻——

我指腹抽走上劃，然後狠狠戳在他額頭上。

“裴少，您！”

omega吃痛豎眉，但他聲音尖細到一半，兀地半晌又低委細啞起來。

我笑着，先推開他，又靠近，卻隻把頭靠在小安肩膀上，裝作不懂事的小孩子般，笑得天真又惡劣。

“我信息素沒收好，讓小安很難受，真的嗎？那真對不起啊。”我道歉，又強裝懵懂的模樣，壓低身側在他耳側沉聲：

“不過，作為alpha，我還真沒聞到過我自己的alpha信息素味，你說說，那是什麼味道？”

小安臉瞬間燒起來了。

ABO世界，人們大多不會在公共場合細究自己或他人的信息素氣味，雖說氣味不過鐵鏽洋酒花果香這些尋常事物味道，但在公衆面前讨論信息素的味道，就和在公共場合讨論大腿腹肌胸脯二兩肉一樣，太過下流低俗。

——你信息素究竟什麼味？那是愛人們在床笫之間才探讨的話題。

——而大多數被讨論的對象，也總是馬上要被吃拆入腹的omega。

但我現在卻在問一個alpha信息素是什麼味道。

我望着小安發愣模樣，暗知小安估計自己也感到混亂，說不清是我在騷擾他，還是他在騷擾我，畢竟讨論的對象純純是我自己。

我又招手向服務生點了一整座香槟塔，半彎腰屈身，手肘搭膝蓋上，靜靜也不說話，故意低頭擡眼望着他。

“裴少，晚上您等會——”小安突然抓住我手，語氣結巴，“您把，不，還是我把我的聯絡方式給您吧。”

啧。

我輕咬了下自己舌尖，強忍住不皺眉，我自知自己臉色已冷，但此處光線昏暗對方可沒察覺。

我隻求語氣依舊保持得體的溫度。

“都說了，不急。”

香槟塔推車滾輪滑動，其他的omega都羨慕嫉妒得快要發瘋不已，表情隐秘或者張揚望着小安。

我隻道：

“你先告訴我，我的alpha信息素究竟是什麼樣的，好不好，嗯？”

“……那，告訴之後呢？”

我不回答，又點了更多的酒。

氣氛越加暧昧發熱起來。

小安幽幽眼睛發亮，聲音卻越來越安靜：

“您的信息素，還是和以前一樣，又冷冽，又很高傲優雅，像是雪松……”

小安看着我，他的語氣近乎虔誠，小心翼翼得快要碎掉。

我卻看着酒杯裡盈滿的香槟酒，氣泡一骨碌升騰到末就沒了。

啊啊啊，總算完了。

小安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我輕輕起身把他推開，酒點多了喝不完，我讓他們不上了，索性存起來，然後挺直腰背。

“放心，沒事，謝謝你回答我，我真的很感謝你。”

然後下一秒，我伸手，說要點另外一名omega。

至于小安的神色，他一瞬間的誤會、心動、落寞，我沒有再管。

與我何幹。

說幾句話的功夫，小安這個月的業績有應該也是數一數二了，我不欠他。

小安，對這個名字，我沒印象，想畢前世連露水情人都算不上，不過逢場作戲的角色，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作為冷血無情的壞蛋，我無法理解，明明這種久經風月的角色，早就該知道我是個什麼貨色，逢場作戲間就自顧自的動心，真的是很麻煩。

真能有個鐵石心腸的冷心omega上來就好了。

我眼珠一轉，突然有了想法。

【事實上，我就隻是為了單純确認我的alpha信息素而來】

發情期的時候，我對林瑕的信息素進行研究，成功人工合成alpha信息素後，我面臨另外一個問題。

解決了發情期所需要的alpha信息素攝入，我還需要能讓我能讓成功僞裝成alpha的信息素。

這個時候我研發的信息素，更多的是為了信息素安撫發情omega腺體的效用上，至于味道，我那時壓根就沒有注意。

所以這次來酒吧，就是對這款alpha信息素的氣味的确認，确認這款人工信息素是否能維持住我alpha的僞裝。

小安說信息素味道還和以前一樣，這是個好消息。

但對此，我不敢确信。

動情的人，可從來說不了真話。

我眼神示意服務生上前，在他耳邊低語幾句，他神色為難，又叫來經理，我依舊堅持，很快，我指名的那名omega，來了。

香槟中金黃酒液之中氣泡上浮，聲浪陣陣，周圍是群魔亂舞的人群。

按理來說，無論怎樣，這裡是酒吧，此時此刻在此處omega，都應該是美麗的、充滿誘惑的，如同赤鍊蛇般妖豔或者怒放的花朵般明媚豔麗，肆無忌憚的散發着蓬勃動人的性感魅力，渴求着，吸引着alpha們駐足。

但這間夜店最好玩的事，就是這有一位脾氣又臭又硬如同茅坑裡石頭般的人。

他比我還年長十歲。

他高大強壯的身體和那些纖弱嬌美的omega截然不同

他是我前世的情人之一。

但現在，他一點也不愛我，我們毫無關系，他冷傲又倔強，他在這聲色犬馬的場所裡，穿一身黑西裝，黑墨鏡，他冷淡緊抿淡色薄唇，也被純黑口罩遮住。腰間插槍，馬甲西裝外套一件不脫，腰背筆直，就會直挺挺站在角落裡，悶的要命。

他是這家店的保安，身手好到出奇，是鎮場子的兇神。

這樣的人，卻是個omega，難道不好玩嗎？

我回憶起前世種種，不由發笑。

前世，他是真的鐵石心腸，冷心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