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鬥魁暴怒,跳起來,大聲呵斥道:“秦翦,你以下犯上!”
秦翦非但沒有住口,還變本加厲,越說越急,道:“我說得有什麼不對嗎?既然不會領兵,就不要把人逼死,把人逼死後,一直吃敗仗,還……”
江鬥魁面紅耳赤,氣得直發抖,指着秦翦,打斷他的話,道:“他要死,誰有什麼辦法?陛下在皇宮裡悲哭半年,幾次暈倒,昏死過去,他若有心,哪怕一點點念着陛下,也不會……”
“閉嘴!”
秦舜呵斥秦翦,九霄呵斥江鬥魁。
兩人都悻悻退下,攥着拳頭,眦目咬牙,皆是不服。
秦舜上前拱手恭敬道:“陛下,若是駐山,無有糧食,隻能吃樹葉以充饑。”
九霄淡淡道:“朕與諸位,與将士皆同。”
此言一出,衆皆震驚,連秦翦也忍不住側目。
一行人轉身往營中回去,我站在河岸邊上,看對面依然鑼鼓喧天,心下暗思量。
北境王李合鐘情于他的夫人璃月美人,二人育有一子一女,子已死,女嫁大梁宮中。
他為了女兒性命也不會貿然興兵,既然大兵來犯,多半是他已死,其李鳍篡位,奪了寶座,不知道九霄有沒有殺了皇後李啻,她若沒有死,倒是一枚好棋子。
回到營寨,已經四更天。
次日,衆軍士到山上采摘樹葉果木,我也掀起袈裟一角,做一個兜,摘一些嫩芽。
快晌午的時候,三軍竈飯,野菜煮好後,我喝了一口,苦,咬了一口野菜,更苦,心下暗暗擔憂,不知道我那從小體弱的侄兒能不能吃得下。
我正想着,見幾個人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陛下在吃野菜!”
“真的嗎?陛下也和我們一樣吃野菜嗎?”
“聽守門的士兵說,陛下面不改色,吃了一大碗,吃完後,又在禦帳内觀輿圖與衆将軍議事。”
“陛下都吃了,我們有什麼可抱怨的?”
“……”
我嘴角情不自禁勾起,笑出聲,心下暗道:我的侄兒,确實不錯。
夜間,我仿九霄筆迹,修書一封,至山下的軍驿,令驿官八百裡加急,急往京城,交給嚴毓臣。
他有我“臨終”前托付的九百萬兩私銀,見書信,必會暗中送糧來。
京城到這裡,最快需要半個月,最慢需要一個月。
無論如何,要撐到半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