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他走了,空落落的偏殿剩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冷冷清清,好不寂寞,夜來起火,想着那絕世美人,幹瞪眼,翻來覆去,睡不着,熬了幾日,到軍機處去找美人。
侍從禀報道:“郎大人正和沈大人在研究什麼流彈馬車,沒時間和國師見面。若是公事,明早早會上與陛下群臣一起議事。”
傍晚的時候,我去後花園裡散步,遠遠地看着一樹白玫瑰花下,一站一坐兩個人。
一個穿着四品寶藍雲雁補子官服,容貌傾城,絕色豔豔。
一個頭戴綸巾,青袍銀甲,眉目俊秀,氣質沉穩,儒雅斯文,是個儒将。
那儒将面如傅粉,粉裡含着那麼點羞澀,時不時地低着頭和坐在輪椅上的人說話,一邊說,一邊還看着對方的反應,倘若,那人露出一點喜色,他也眉目舒展,跟着笑。
過了一會兒,侍從抱着一團烏漆墨黑的東西過來,儒将拿着東西,甩了甩,蹲下身,給輪椅上的美人戴着,胳膊伸過美人的腋下,将人緩緩地扶弄起來。
九鳳竟順着那武将臂膀的力道,竟然一點點站起身,慢慢地,緩緩往前走了一小步。
兩個人相視,又是激動,又是羞澀,笑中盈淚。
九鳳美麗的眼角還含着眼淚,武将攙扶着他,道:“郎大人,您再往前試試。”
九鳳咬着牙,吃力地又往前挪了一步。
“對,努力!你可以做到的!”
“九鳳,你真棒!”
“九鳳,再走一步!”
“……”
看着儒将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揮着胳膊,一邊笑,一邊兩臉通紅,又是急,又是拍手,又是揮胳膊,我真想問:
沈大将軍,你的沉穩内斂呢?
被狗吃了嗎?
你可是本王一手提拔的,挖舊主的牆角,很不厚道啊!
你主子我辛辛苦苦抱着人,從北弄到南,找這個,弄那個,哄着還沒有捂熱,倒叫你撿了一個便宜,這白菜,你主子我還沒拱呢,白菜的芯先找你狗日的盜走了!
豈有此理呀!?
我拿着一壺小酒,倚靠在花廊下的紅木柱上,揚腿坐着,看着不遠處正抱頭又哭又笑的兩個人,心中十分哀愁,為我還沒有開花就夭折的春情哀傷不已,暗自傷心,歎道:“唉 !”
一陣淡淡的香味從身後環繞而來,伴清雅的玫瑰花露,一縷青絲垂過我的臉頰,微風一吹,擾得有點癢癢的,我回過頭,正對着一張俊美如玉的臉。
眸如九天星辰,烏黑的絲發似天外雲瀑,薄唇猶如這個時節正在盛開的白玫瑰花瓣,軟軟的,泛着珍珠一樣圓潤的光澤,帶着一層略微淡淡的粉,領口處,鎖骨白皙美麗,精緻中透着如白玉一樣的矜持。
天生的金枝玉葉,生來得貴氣儀容。
年輕而又高大,英俊而又尊貴,俯瞰我時,頭上戴着的旒冕玉珠垂在我的眼前,在我鼻點輕輕擦過,整個人壓下來,逼人的氣勢像平靜的深海一樣,沉穩而又内斂,令人不敢直視。
手指好似玉骨一樣,白皙細膩,修長有力,指勾弓起,将我的下巴輕輕擡起,琉璃一樣的眸子裡,深邃如海,靜如沉潭,望着我,似要将我看透,薄唇輕啟,聲如柔荑風中飄,清淺道:“國師,生了凡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