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死裡逃生,整個鬼都要抖成篩子。
聞又垂眸看向紀枝。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原本挨着她的人已經拉着她姐姐挪到三米之外了。
紀枝小心翼翼擡眼,竟從聞又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看出來些委屈來。
“要我幫你抓住她嗎?”聞又開口問道。
四目相對,紀枝剛想狠狠搖頭,卻又突然想起自己的工作。
如果她把這隻鬼送去地府,是不是也算處理了靈異事件。
送上門的業績啊……
猶豫再三,紀枝小小地點了點頭,幅度還不如小雞啄米。
聞又看到她的小動作心領神會。
紀禾:“……?”
抓鬼幹什麼?
她剛要開口說話,卻在看到聞又的瞬間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記不得了。
——
紀家。
紀枝看一眼地上的女鬼,又看一眼對面的聞又。
她總不能當着這一人一鬼的面開鬼門吧。
女鬼抽抽涕涕,她懼怕聞又不敢放肆,隻好對着紀枝。
原本散亂遮臉的長發如今披在腦後,露出女鬼原本的樣貌來,五官精緻大方,線條流暢有型,是十分上鏡的長相,唯一遺憾的就是她額角處凹陷了一塊兒,像是磕到了什麼堅硬之物,如今那裡還是血肉模糊。
鬼會保持它死前的形象存在。
“我沒有想害人!”女鬼急着給自己找生路,生怕那個總是變臉的大鬼動手給自己捏死。
紀枝不滿地皺起眉:“你都要上我姐姐的身了,還說不想害人?”
“我…我是被别人故意引出來的。”女鬼擡了擡手,周身的怨恨穢氣随着她的動作來回浮動,她哭喪着臉:“這都不是我的。”
紀枝‘嘶’了一聲,察覺這事不簡單,讓她繼續說。
女鬼點點頭,回憶起她生前。
她叫蘇晚晚,幾年前是南城影視基地的跑龍套,白天跑劇組,晚上就自己慢慢琢磨演技,因為她長相不差,演技在鍛煉中慢慢成熟,從隻能露臉到慢慢有幾句台詞。
終于有一天,她被一位導演看中,讓她演一個配角,雖然戲份不多,可她還是結合劇情把那幾句台詞練了千百遍,眼神、表情、動作都琢磨透徹。
開機後,她的第一場是騎馬戲,因為開拍前特意去學了騎馬,上馬時她并不害怕,但不知道是不是面對鏡頭太緊張的緣故,馬受驚了,她摔下來磕到了頭,送到醫院搶救無效去世。
蘇晚晚飄蕩回影視基地時,心中茫然失落,她怨不得任何人,隻怪她自己運氣不好,落得個英年早逝。
她還是很喜歡演戲,即便死後成了鬼,也遊蕩在影視基地内,演員在台上,她就在台下,和她們一起演。
後來新的影視基地建成,這一片也慢慢被遺忘荒廢,蘇晚晚不想走,她守着這塊舊地,演了一場又一場一個人的戲。
直到有個拍恐怖片的劇組發現了這裡,難得見到人,還是同行,蘇晚晚高興,便看着他們拍。
一日一日地過,蘇晚晚發現自己的魂魄越來越黑,心裡頭有了一團揮之不去的火氣和怨恨。
她甚至知道自己恨的人是誰,就是那個導演!還有幾個工作人員。
于是她起了殺心。
“是昨天那幾個人?”紀枝問。
蘇晚晚點頭。
如果昨晚紀枝和聞又沒來,那些人連同紀禾都會命喪當場。
聞又:“有人養鬼。”
蘇晚晚不太明白:“養…鬼?”
紀枝面上也有些不解,聞又緩緩開口解釋:“就是利用一些玄學手段,将自己的情緒化成養分喂給鬼魂,一般來說都是些負面情緒,以此來激起鬼魂的憤怒或者怨氣,來幫他們完成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懂行的天師養鬼都會從小鬼開始,像你這樣年紀的,風險大,容易養鬼不成反被吃,除非是養那種沒能力又沒心眼的。”
蘇晚晚:“……”
沒能力沒心眼是在她說蠢嗎?
“那她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啊!”紀枝眼睛一亮,來活了!
這不就屬于是專業對口了。
而後紀枝又犯難了,怎麼知道是誰在養蘇晚晚?
“你想學嗎?”
聞又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來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朱砂、毛筆、黃紙……
紀枝看着面前這些散亂的物件蓦地有股熟悉感。
就像她在紀禾被鬼上身時口中念出的咒語,她不知道那咒語是什麼,隻是下意識覺得那可以幫到紀禾。
事實證明,她的感覺是對的。
“靠這些東西,能找到背後養鬼的人?”紀枝看向聞又。
聞又輕點頭:“我可以教你怎麼用。”
“好。”
紀枝的注意力完全被這些東西吸引過去,她先是跟着聞又學要畫在黃紙上的符文,幾次不得要領後,一隻蒼白的手伸了過來,掌心貼着她的手背,握緊了她的手。
她幾乎被聞又半抱在懷裡,紀枝有點不知所措了。
“專心學。”
女人聲音平穩,真的是在用心教她。
紀枝眨眨眼回神,努力将視線定在紙筆上。
在她看不到的背後,聞又眼底蕩開清淺笑意。
而兩人都忽略的角落裡,蘇晚晚瞪大了眼睛。
她的老天奶啊,青天白日啊……
一隻鬼都能教人畫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