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上次,他與景大哥打過兩次交道,都是爹娘還在時。
第一次是爹娘帶着姐姐與他去謝景大哥出手相救,另一次是去年元宵節,去宮裡
賞燈。
但景大哥沉默寡言,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今日卻格外親切!
聞言,楚悅的面色一陣發燙。
楚昕問她,她還想找個人問問呢。
楚悅輕輕搖頭:“不知道,他說有事想請我幫忙。”
*
從姜家出來,景璃去了崇化坊孫家。
孫家老太爺為尚藥局奉禦,全面掌管調和禦藥及診療。景璃來見的是孫家的嫡長孫孫仲,醫術精湛、尤善瘡科,被孫奉禦當做接班人培養。
這兩人相識多年,關系很好。
孫仲面對景璃的突然造訪很意外:“你不是明日就要啟程,怎麼來這裡,有事派人來叫我一聲不就成了。”
景璃沒有多餘的精力同他寒暄,提起孫仲的藥箱就往外走:“随我去看個病人。”
等到了姜家,孫仲一臉嚴肅:“這骨接得有問題。”
楚悅這才知道,坊裡的大夫并沒有将楚昕的腿骨完全對正。當然他并非故意,實則是能力有限,大夫也看不出自己的手法有問題。
楚悅的心緊緊揪着:“現在該怎麼辦?”
孫仲公事公辦:“骨血已經在生長,隻能打斷重連。”
楚昕的臉都白了,他不後悔替姐姐擋了那一下,但并不意味着他就不怕疼。
“姐。”楚昕看着姐姐,垮下臉,想哭。
楚昕心疼地摸摸他的頭,但這種事可大可小,若是處理不當後果不堪設想,她問孫仲:“若是不打斷重連,後果會如何?”
孫仲看了景璃一眼,隻能實話實說:“若是放任不管,骨折處還會繼續腫脹、化膿,嚴重者甚至會危機性命;當然,運氣好的話不會出現那樣的問題,隻會導緻長短腿。“
楚昕不想死,也不想一條腿場一條腿短,抱着視死如歸的決心擦幹眼淚:“重新接吧。”
發現得早,孫仲技術高超,接骨還算順利,一直守在一旁的景璃遞上夾闆。
孫仲幫楚昕給纏好并交待:“不可再像之前那樣讓家人幫着四處走動,至少卧床七日後才能下床。”
知道了嚴重性,楚昕疼得臉都白了,再也不敢掉以輕心。
楚悅姐弟倆真誠向孫仲和景璃緻意。
人是景璃請來的,他替楚悅将人送出去,并請求孫仲:“我不在京城時,你去國公府請平安脈時,也來這邊看看。”
孫仲朝景璃投去驚訝的目光。
與景璃相識多年,孫仲從為見過他會主動與女子走得近,更不曾聽說他認識這樣一對重孝在身的姐弟。
對上孫仲好奇的目光,景璃坦然開口:“之前受過世叔的恩惠,如今他不在了,我理應常來看看。”
他真正受的是阿悅的恩,但這是他一個人的秘密,不方便讓任何人知曉。
孫仲應下。
他與景璃是知交,景璃既然開口,那他就義不容辭。
其實他第一下想到的,是景璃這樣上心為的是這家姑娘,看年紀姑娘已經及笄,動情絲很正常。
但他很快否定了這個念頭,景璃并非這紅塵中的俗人,必定不會那樣膚淺。
必定如他所說,這裡住的是景璃恩人的子女,報恩罷了。
景璃返回去姜家,很容易就在門口看見那道怎麼都不可能忘掉的身影。
她在等他。
因為在孝期,這姑娘穿着一身白衣,烏黑柔軟的長發服帖地垂在身後,她個人就如同周遭未經侵擾的雪,純淨又安靜。
景璃的目光掃過她光潔的額頭,小巧的瓊鼻,軟潤的唇瓣,最後停在她那雙澄澈清明的眼上。
在遇見她之前,他從未對女子動過心。
更别說這樣光明正大看過她。
第一眼見到她時就知道,她很漂亮。雖然她那時尚未長開,巴掌大的小臉掩在雪白的狐裘裡,用那雙小鹿一般純淨的眸子羞怯地看着他。
事實證明,初見的印象準确而深刻,她果然越發出落得标緻。
可惜他那時從未給過她回應,甚至故意将人越推越遠。
姑娘看過來了,景璃攥攥垂在身側的手,慢慢靠近。
發現他又用那種看不懂的眼神看自己了,熱意不由自主漫上姑娘纖細白皙的脖頸。
楚悅在被他看出來前垂下眸子,他今日的确反常,但她還不至于荒唐到認為他對她有超乎熟人之外的心思。
深吸一口氣,楚悅提起正事:“世,世子之前說,有事需要我幫忙,不知,世子需要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