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大哥!”
楚悅身側的楚昕卻興奮得不得了,揮舞着手臂對着中間的隊伍呼喊起來。
楚悅伸手捂住他的嘴,急忙制止他:“亂喊什麼。”
對上姐姐嚴厲的目光,楚昕想起姐姐之前的提醒。
爹爹的罪名并為摘除,在世人眼裡,他們姐弟還是罪臣之後。雖說大家漸漸忘了還有他們姐弟倆存在,與孫仲和景萱來往時也不能聲張,指不定哪一天有心人想起他們姐弟,給朋友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楚昕不喊了,咧開嘴笑着,和周圍的百姓一起,激動地朝大道中央的将士揮手。
轉身的瞬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有到銳利的目光朝這邊射過來。
她匆忙垂下眸子。
她從景萱的話本裡看過,當一個人心裡有另一個人的時候,是怎麼都藏不住的,尤其是在眼神裡。
因為并不奢求結果,所以這件事她自己知曉便可,連他也不能知道。
身後傳來議論聲。
“啊!他看過來了,吓死我了!”
等隊伍經過巷口,楚悅回頭,直到那道在視線中若隐若現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
聖上在朝天門接見了凱旋的将士,朝天門隻在重大日子才會打開,這是百姓少有的窺見天顔的機會。
隊伍走過之後,百姓紛紛走上朱雀大街,浩浩蕩蕩前往朝天門一睹天顔。
楚悅姐弟沒有去湊熱鬧,相反地,激動過後,心情都有些沉重。
從血緣而言,聖上是他們的堂伯父。
還在封地的時候,爹爹提及聖上,說的是他們曾經并肩作戰,有着過命的交情。但爹爹遭人誣陷,聖上連争辯的機會都不給他,就将他匆匆下獄,連娘親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他們隻是沒有能力去恨,并不代表将所有的事情都忘了。
*
參加完宮裡的慶功宴出來,已是深夜。
聖上高興了,在宴席上格外開恩,讓内廷侍衛帶着手谕,送家在京城的将官回去與家人團聚。
到達定國公門口,景璃沖護送他回來的兩位侍衛點點頭:“辛苦二位。”
侍衛連忙說不用。
目送景璃走進國公府,兩位侍衛對視一眼,默默舒一口氣。
這定國公世子明明比他們還小上幾歲,沉穩得卻像比尋常将領多活了幾十年似的,淩厲的氣勢讓人望而生畏。
不過,近距離相處,發現這位年少成名的世子隻是看着冷,并不倨傲,待他們還算客氣。
将馬匹交給小厮,景璃跟着值夜的管事往裡走。
阖府靜悄悄地,各院的燈也滅了。
常管家披着外衣,匆匆跑過來解釋:“大夥都以為您今夜會在宮中留宿,才沒有等您,屬下這就去叫人。”
景璃冷冷開口:“不必。”
說完徑直朝澹明堂走去。
這裡是他的住所,燈還亮着,長安和長青這兩個貼身護衛都沒有睡,聽到動靜迎出來。
進城後,長青先一步将景璃的行囊送回來好。
目光落在已經整理好的軟甲上,許懷彥讓長青去備水。
長安知道,世子這是要問他楚姑娘的事了。
“打傷小世子的人後來又去找過楚姑娘幾回,被屬下暗中攔下了,但黎公子被書院除名了,不久前回到了京城,目前暫時沒有動靜。”
景璃眸中閃過一瞬殺意。
離開京城前,他讓長安徹查過當初意欲侵犯的楚悅的人,那人是宮中麗貴妃的幼弟。黎昂比她大不了幾歲,後來是京城有名的纨绔。
脫下兜鍪交給長安,景璃站到衣架前:“霖州那邊查得如何?”
前世,所有人都信了聖上是對湘王網開一面,才沒有追究其後人;直到阿悅去世多年,他才無意中得知湘王受賄是誣陷,聖上有意放任栽贓。
他于是在離開京城前派人暗中前往霖州調查,由長安和那人聯系聯系。
放好兜鍪,長安協助景璃脫下铠甲:“多虧您及時派人前往,證人已經轉眼至安全的地方。不過,屬下查到了些有關湘王妃的傳言。”
湘王妃就是楚悅的母親。聽完,景璃沉默良久:“她是否知情?”
長安斟酌着開口:“楚姑娘應該不知道,據霖州那邊的人說,湘王待楚姑娘極為寵愛。”
主仆倆又說了點别的,景萱來了。
長安識趣地退出去,和蘭心一起守在門口。
确認彼此都好好的,兄妹倆面對面坐好,景璃看着這個從小就格外依賴自己的堂妹:“不是說了不用等,怎麼還不歇息。”
景萱抿了唇笑:“沒聽到最想聽到的消息,我擔心大哥睡不着。”
“頑皮。”
景璃看似在責備,但小麥色的膚色微微透出一點紅,語氣一點都不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