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璃好奇:“為何要避開旁人?”
楚昕往四周看了看:“姐姐說,爹爹的案子懸而未決,在外還是得注意些,不能連累府上。”
景璃一怔,這傻姑娘。
還是他醒悟地太遲,以至于從前無憂無慮地姑娘竟然謹小慎微到這一步。
他随即開口:“你放心,王爺清清白白,你們自然可以大大方方地,放心與任何人來往。”
楚昕喜笑顔開:“真的?”
景璃點頭:“千真萬确。”
說起來,今日的荒謬局面源于一件隐秘的往事。
十七年前,還是太子的聖上在湘王等大臣的支持下艱難殺到京城,為得到中立的清流支持,太子決定與左丞相晏通的孫女聯姻。在與晏姑娘來往的過程中,太子看上了晏姑娘的好友,也就是阿悅的母親,孤女姜菱。
姜菱不願摻和他人的情感,更不願意入宮,但這并不能打消太子的念頭。
太子登基第一年,醉酒之後強要了姜菱。
在姜菱萬念俱灰之際,湘王向姜菱表明了一直藏在心底的心意。皇後不知用了什麼方法,令聖上誤以為寵幸的是别人,并向太後請了懿旨,賜婚湘王與姜菱。
兩人成親後,湘王帶着王妃就藩,同年冬天,湘王妃早産生下阿悅,三年後誕下楚昕。
夫妻倆一心駐守大晉西南邊境,再也沒有回過京城。
直到熙和十三年春,湘王徹底平定百部之亂,赴上京述職。
哪一年恰逢太後七十大壽,湘王妃應皇後之邀為太後賀壽。
有人嫉妒湘王立下的不世之功,狀告湘王受賄,而年紀越大越昏聩的聖上見湘王妃風采不減當年,以湘王的安危要挾王妃入宮,以圓當年的念想。
聖上低估了湘王妃的烈性。
湘王妃倉皇逃出宮後,她不肯令湘王蒙羞,自盡以全名節;在獄中得知王妃去世真相後的湘王,絕食反抗無道昏君。
聖上震怒于湘王夫妻的決絕,查抄湘王府,重賞誣告之人。
在皇後與太後的周旋下,勉強放姐弟倆一條生路。
這是景璃派人暗中查了一年多的結果,姐弟倆迄今都不知道父母去世的真正原因。
知曉的細節越多,越是對真相感到憤怒,這也導緻他想換一片天,改一改所有人的結局。
*
一刻多鐘後,就到了定國公府。
國公府很大,但人不多,還是如記憶中一般冷清。
景璃将楚昕帶到前院的東晖堂,兩人到時,邵先生已經到了,幹勁十足的樣子。
寒暄完,楚昕聽到小心翼翼地催促聲:“今日楚公子會來學堂,第一回見面,公子上點心吧,遲到多不好看。”
回答的聲音很無賴:“他請的人,與我何幹,為何要給他面子。我說常叔,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怕是忘了當初誰給爹爹說情,将這管家之位給你的吧。”
常管家頭都大了,但他面對的是無法無天的主子,隻能盡力勸:“我說公子,小的求求您了,别一口一個他他他了,世子爺好歹是您兄長,是這個國公府的當家人。”
一不小心聽了國公府的家事,楚昕眼觀鼻鼻觀心。
這麼些年過去,這國公府的二公子與景大哥的關系還是那麼僵。
邵先生沉着臉走出學堂,先開口了:“二公子。”
景琮神情一頓,笑嘻嘻拱了拱手:“先生今日怎麼這麼早?”
話剛落音,他透過開着的窗戶看到了景璃,以及景璃身側的楚昕。
景琮勾起唇角,毫不掩飾眼底濃濃的諷刺,挑釁地看向景璃。
楚昕默默比較,相對景琮而言,他真的算是個好弟弟了。
景璃沒搭理他,隻在離開前看向邵先生:“這兩人就交給先生了,您放心管教,缺胳膊少腿也不要緊。”
景琮頓時明白這是在針對他的 ,不服,追上景璃:“你什麼意思?”
景璃:“你可以理解成任何意思。”
若不是這小子前世沒有壞到底,真不想管。
另一邊,快入夏了,因為楚昕要出入國公府,楚悅與姜婆婆去西市買了些布回來,打算給楚昕做兩身夏裝。
老少倆邊忙活邊閑聊。
楚悅一直知道母親原本隻是個平民之女,父親卻是有實權的王爺,她一直很好奇父母如何能走到一起,還恩愛了那麼多年。
看着将母親帶大的姜婆婆,楚悅斟酌着開口:“婆婆可還記得,我娘當初為何能下定決心嫁給爹爹?”
提及往事,姜婆婆裁衣的動作一頓。
她當然記得,姑娘當初與王爺互有好感,隻不過礙于身份姑娘不敢多想,哪知道……
正因為見過不平,目睹定國公世子的所作所為、以及姑娘面對世子的種種反應後,她才一句話勸阻的話也沒有說。
以姑娘的容色與身份,與其被不懷好意的人觊觎,還不如過好當下。
姜婆婆看着楚悅微微泛紅的臉,笑:“王爺雖位高權重,人卻體貼,看着也不是始亂終棄之人,他傾心王妃,說明王妃在他那裡有不可取代之處,那就大大方方地。
既然彼此都有意,何不試試,往好的方向努力。”
對上姜婆婆慈祥的目光,楚悅忽然有種錯覺,姜婆婆說的似乎并非是在說父王與母妃,而是對她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