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次案子的前期工作量蠻大的。”言謹順着他的話裝出一副壓力很大的樣子,然後又表決的心道:“不過您放心這些工作全我自己來,絕對不會讓您動手。”
“隻是,隻是這個分成…”言謹欲言又止。
“多少?”談到關鍵問題王乘風也不再委婉。
“15%”言謹看門見山直接給出了數字。
“哼~”王乘風冷笑出聲,剛才言謹的諷刺并沒有讓他有多少不悅,但聽到這個數字他卻是真的生氣了。
“看來我真是年紀大,不值錢了啊。”王乘風面帶怒意。
“怎麼會,實在是這個案子前期工作量太大。您聽着像是我随便逛逛街就把案子拿下來了,哪裡知道光是給美容院的姑娘送禮物就花出去多少,不然哪會那麼巧,大老闆就讓我們碰到了。
還有後面專利分析一系列的工作,雖然說我是理工課出身可也就隻是比一般人多了解一些基礎知識,和那些專家工程是好溝通些,真遇到特别專業的問題也還是一樣要找人咨詢請教,又不知道要搭進去多少人情。還有…”
“好了。”王乘風打斷了言謹情真意切的訴苦,誰做案子不是這樣的,他沒興趣聽别人的艱苦故事。
“我知道拿案子不容易,隻是最近我手頭上有幾個客戶的業務催得急,還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時間來幫你這邊。”王乘風做為難狀,思考了片刻然後又說:“這樣吧,20%,我盡量把手上的事情往後推推先全力以赴幫你把這個簽下來。”
言謹心裡已經同意,但還是又說了一堆又自己如何如何辛苦的話才和他最終敲定了下來。
其實這樣的拉扯已經算是相對輕松的了,兩人大概知道彼此的底線,互相之間也有一定的信任,但是即使這樣,過程當中那些裝腔作勢的廢話在溝通中依然是必不可少的。
出門時候言謹碰到萬浩,在第一次會議室的沖突之後他們并沒有繼續産生矛盾,兩人雖然在一個團隊但截止目前在業務上并沒有什麼交集。
“萬律。”言謹點頭問好道。
“言律,早啊,王主任在裡面嗎?”萬浩語氣輕快似乎心情不錯。但言謹無意和他多聊,隻是簡單的回複道:“嗯,在。”
看着冷淡的言謹萬浩的臉上笑容依舊不減,還側了側身給言謹讓道。
而另一邊的周弘博,在那天早上言謹離開之後自己一個人又在酒店待了很久。兩人再碰面已經是半個月後,和以前一樣在律所的走廊擦肩而過用眼神打了個招呼。
言謹聽别人說他換了帶教老師,現在跟着律所出了名勞模-孔岑到處出差。
孔律今年五十多歲,财會出身,在資産重組并購方面的資曆比高恒都要深,隻是不怎麼喜歡交際,在律所隻做自己的案子從不參與管理。孔律為人嚴慎,在工作上對自己和别人一貫秉持同樣的嚴苛标準,好像以前在他手下的實習律師就沒有能待到實習期滿的,後來律所幹脆都不給他安排了,不知道周弘博怎麼想起去跟他混了。
一轉眼,時間已經到了年尾。街邊的很多商鋪都挂上了歇業的牌子,律所的同事也陸續的開始休假,客戶也不再頻繁的發消息催促案子的進展。
到了臘月二十八,言謹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小區門口除了便利店已經找不到一家開門的飯館。她吃了一個三明治和飯團當晚餐,然後從下午五點一直睡到了晚上十一點。
前幾天她已經給家裡打過電話說工作太忙,今年過年就不回去了。父親自然沒有異議隻是母親略有些失落,不過她對她的工作和生活全無了解自然也就無從追問。
往年的言謹并不介意回去當電燈泡,甚至有時候會故意插在兩人中間打斷他們的相處。但今年不知什麼原因,她覺得有些寂寞,寂寞到不願意看見别人相濡以沫。
到了除夕的晚上,她掐着時間和父母的視頻。兩人都穿着紅色的毛衣,看着很像情侶裝。母親問她晚上有沒有吃餃子,寄給她的東西有沒有收到。父親還是那副嚴肅的模樣,聊天的時候視線大都在旁邊的母親身上。
言謹笑着和他們說自己一切都好。小的時候她總是會因為闖不進父母的世界而生氣、傷心,可現在卻覺得他們那樣也挺好,小小的一顆心全給一個人。
“爸媽,新年快樂,拜拜。”言謹挂了電話,然後通過剛流行起來的線上轉賬給他們發了新年紅包。
一款移動支付軟件,輕而易舉就改變了人們幾十年的生活習慣。錢包被丢棄在了衣櫃角落,口袋裡的零錢也變成了短信上的小數點,而街上的小偷和扒手也在一夜之間全部失業。
言謹隔着窗戶看到外面的稀疏的燈火,原本暖黃的光暈在冷空氣中褪成了霧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