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天色昏沉沉。
大家走了一天路都沒有什麼力氣,紛紛準備靠邊休息。
譚漓警覺了一天,都沒等到有人過來,帶着雲香坐在樹根底下,摘開瓶口,喝了口水。
“喏。”
雲香接過水袋,喝完之後晃了晃,隻剩小半瓶了,得想辦法盛點水。
譚漓喝完水,一直打量四周,她總覺今早上那個男人的目光不懷好意,自己必須警覺起來,
一旦包袱被搶,恐怕走不遠,最後的結果隻會是餓死。
看了一圈,沒有找到今早上那個男人的面孔,難道是被甩掉了?
正想着,腰間被一碰,是雲香喝完水,遞過來了。
譚漓接過,挂在自己的腰間,扣個結實的結,防止掉了。
從包袱裡拿出半個馕,分開一半遞給雲香。走了一天,光靠喝水是不行的,如果為了省糧食,
而沒有力氣保護糧食豈不是得不償失。
見雲香不肯接,“快吃,最近估計不安全,我們得有力氣保護好包袱。”聽了譚漓的話,雲香接過馕,小口咀嚼起來。
譚漓咬了口馕,看向四周,大家像她們一樣,倚靠在樹根上,有的喝水,有的吃東西,還有的人估計是為了節省糧食,平躺在泥地上休息。
大家面上愁苦,整個隊伍沒有多少人說話,好似一片死氣籠罩在上空,怎麼走都逃不掉。
吃完四分之一的馕之後,譚漓一陣口渴,貼着水袋摸了摸,系水袋的時候譚漓知道裡面沒有多少了,現在不能喝。
譚漓抱緊包袱,倚靠樹根,閉目養神。
周圍靜悄悄,每陣風吹過來樹葉都“沙沙”響。
是這裡唯一的動靜了。
休息一陣之後,大家還會走一段,然後開始靠邊休息。
沒有時間和足夠的水梳洗,譚漓整個人亂糟糟的。
頭發亂蓬蓬,在耳後靠一根發帶系着,整個長發束在身後,由于一整天的走動,多數都打結。上半身還算幹淨,膝蓋到裙角的部分都被血液侵染,變成暗紅色。鞋底有磨損,路上還算幹燥,所以沒有泥土黏腳。
譚漓模模糊糊中快要睡着,被一陣響聲吵醒。
“你們要幹什麼?”
聲音很耳熟,譚漓擡眼看去。
是那對小夫妻。
他們身邊圍着一夥人,都是男人,一種直覺告訴譚漓要發生事情了。
丈夫一手握着包袱,一手牽着妻子,擋在妻子的面前,擡頭挺胸,毫不示弱。
“你們既然有那麼多吃的,都能分給路邊的老伯,正好我們也沒吃的了,怎麼不分點給我們啊?”說完不忘“哈哈”笑了幾聲。
圍堵夫妻的人也不忘捧場,紛紛嬉笑。
他們聲音洪亮,哪裡像沒有東西吃的人。
譚漓皺着眉,無聲吐槽句“無賴”,側首看向周圍,她從今天早上就感覺到身上有視線,但是怎麼都沒有找到。
前面那夥人終于等不了了,開始上手搶東西,夫妻倆與那些人争奪之間包袱裡掉了一個馕。
譚漓感覺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多,直覺越來越不好。
有人看地上有馕,都向夫妻倆那邊沖過去,也想趁亂分一杯羹。
譚漓拉着雲香直接往前跑。
現在情況那麼混亂,難保不會有人趁亂過來搶東西。
兩個人“呼呼”喘着粗氣,塵土在她們腳下升騰,沾染裙擺。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第一批離開安城的,反正這一路上是沒有遇到一個人。
她們根據老人的路線一路往前,身後并沒有人跟過來。
雲香不解道:“小姐,我們跑什麼?”
譚漓搖搖頭,“情況越來越危險,現在他們敢搶夫妻倆的東西,我們兩個女子,到時候不就任人宰割了嗎?現在隻能脫離人群,自己走了。反正我們也知道路線,跟着那些人反而不安全。”
雲香颔首,“嗯,聽小姐的。”
譚漓拉着雲香往前,“我們再繼續往前走,不要被他們追上。”
“好。”
天色漸漸暗下來,看不清楚前路。
譚漓帶着雲香走到路邊的樹林裡。
“先休息。”
兩個人走了一天,好不容易有機會休息,按理說應該很快睡着,但兩人因為白天的事情,神經一直沒有放松。
譚漓靠着雲香,兩個人沒有說話,身邊隻有一短一長的呼吸聲。
周圍靜悄悄,沒有一個生物,漆黑的深夜圍繞着她們,一眼望去,深不見底,仿佛要把人吸進去,再也出不來。
即使這樣,譚漓也不能帶着雲香回去,因為比黑暗更可怕的,是人。
回去與其被他們搶光東西,等着餓死,不如對抗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在她們身邊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