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漓帶着雲香下車,門口是小婷,“老爺和中書令在書房議事,小姐讓我帶小姐先去她那裡。”
“好。”
知縣府與自己居住的小院不同,裡面十分雅緻,連廊上的拐角都放着一盆綠植,再想到自己初到小院的時候裡面也都是肆意瘋長的綠植,也就不奇怪了。
繞過前廳的亂石假山,拐過幾條長廊,就見柳慕如的小院。
她的房間多以深色裝扮,想起自己居住的小院,裡面床帳的顔色與這裡一樣,就明白是誰布置的了。
“過來坐。”
柳慕如從凳子上起來,低頭倒了一杯茶。“譚伯父和爹在書房聊事,你先在我這裡待會吧。”
譚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些時日多謝招待。”
柳慕如聞言一笑,“你還是和我客氣了,你要這麼說,你的救命之恩我還沒還呢。”
譚漓認真地看着柳慕如的眼睛,誠摯道:“沒有要算賬的意思,是真的感謝你們的招待。”
柳慕如收起笑臉,正色道:“不用謝,以後有緣再聚。”
譚漓想想,還是覺得應該留下點什麼作為信物,摸遍全身也沒找到東西,随後一想,拔下耳邊的銀簪,放到柳慕如的面前,“想給你留點東西,可我現在什麼都沒有。這根簪子是保護過我性命的,如果沒有它,我走不到霞城,所以,用它來當做信物,一點都不唐突。”
“好,我收下了。”
父親和柳知縣不知道在裡面聊什麼,關在書房裡許久沒有動靜。
門突然從裡面打開,站在門口側邊的譚漓一驚,擡眼就見一個中年男人穿着深藍色錦衣拉開門,那人見到譚漓眼神一緩,邁步走過來。
“走。”
“哦。”
譚漓跟在父親的身後,小步小步往外走,倒是和想象中的不一樣,本以為他們推開門還會寒暄一陣,客套一番,沒想到這麼直接,一句話都沒有。
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原身的父親,從這裡看隻能看到他高聳挺括的肩背,發髻牢牢地束在頭頂,身上的錦緞随着腳步晃動,經常從不經意的地方顯現銀光。
從現在看來,這個人和雲香說得好似不是同一個人。
一路無話。
譚漓跟着父親走到院門外,看着牌匾上“知縣府”的大字有些恍惚。
見父親即将上馬車,連忙跟在身後,上車人的身影一頓,回首道:“你去坐那輛。”
“是。”
譚漓坐的車是方才的那輛,難道自己的判斷錯了,這車的主人不是父親?
車外侍衛問道:“小姐,要是沒有什麼事情就要回京了。”
譚漓掀開車簾,打開車門,小聲道:“你身上有錢嗎?”
侍衛聞言一頓,随後從腰間取下錢袋,遞到譚漓的面前,“小姐要做什麼,我可代勞。”
譚漓将錢袋推到侍衛的面前,“那你替我給吧。城門口有兩位官兵,我受過他們恩惠,說好要報答。”
“好。”
馬車搖搖晃晃地往路上駛去。馬車在城門口停了一陣,侍衛做完譚漓交代的事情,駕着車趕上前面的馬車。
雲香和譚漓坐在一起,此時車内除了馬車行駛的聲音,什麼都沒有。
天色漸漸暗下來,馬匹需要休息。
譚漓出來的時候外面正點着火堆。
父親道:“過來坐。”
譚漓硬着頭皮,坐在火堆旁,面前暖融融的火光映照着身體。
身邊突然遞過來一隻水袋,“喝水。”
看到這隻水袋好似見到了以前的日子,眼睛酥酥麻麻,充滿淚水。譚漓打開水袋喝了一口,借着上仰的動作咽下哭意,關上水袋,沉悶地看着火堆。
春天的夜晚有些微涼,火堆的熱量不斷傳遞到身上。
“這是燒餅,路上買的,放在邊上烤烤還是熱的。”
譚漓看着舉着燒餅的手,他沒有多餘的話,但說出來的話都是為自己好。
譚漓忍不住想道謝,“謝謝爹。”
拿過燒餅,分給雲香一塊,剩下的放在父親身邊,然後默默咀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