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寒曦的聲音很輕,“那地方很少有人住,能在那裡買宅子的,大多是世家裡的人。那裡靠近城郊,風景很不錯,買宅子的人都是希望閑暇時候過去散心的。”
“原來是這樣。”那裡沒有人住,大量金銀運進去也不會有人發現,真可謂是一個“好地方”。
譚漓目送衛寒曦走進府中,放下手裡的簾子,看着腳下發呆。
她感到渾身冰冷,雙手不知道何時冷了下來,指尖不受控制般地打着抖。她慌忙擡手按下,目觸地面,開始深思。
現在這個情況很不好,自己能在兩天的時間裡面找到有用的線索嗎?
她心裡知道,或許不可能了。
衛齊恐怕真的會死。
想起自己來這個世界經曆的一路風霜。安城城破,百姓遇難,那時候等不到政令,陛下對底下百姓絲毫不看重,甚至不加掩飾,直白的表現出來。底下人雖有怨言,但每次都被按下,想必裡面也有皇帝的手筆。
章城的叛軍說到底也是皇帝不作為導緻的,最後的結果也就是全部誅殺,絲毫沒有體諒過那些無辜之人。或許高位者總有自己的顧慮,但譚漓不理解,為什麼連一點恩惠都不願意施舍呢?
原文中,蕭辰毅在喪父之後終于看清皇帝的真面目,眼見自己守護的百姓在他手底下過得是什麼日子,便開始起了異心。
皇帝這樣治國下去,也難保蕭辰毅會造反,不是他,也會是别人,這個結果是必然的。
馬車走在路上,路邊旁人的談話聲順利地飄進車内。
他們沒有遮掩聲音,聲量很大,“顧淩那件事,陛下究竟是怎麼個意思呀?”
“咳,陛下現在忙着管貪污的案子,哪裡有時間顧及别的事情。要我說,等這個案子了結,陛下就會管那個叛國賊。”
譚漓聽得心裡一驚,兩隻手同時攥緊,看向窗口。有一層車簾遮擋,現在看過去,什麼都看不到,耳邊隻能聽到方才那兩位說話的聲音。
她沒有拉開簾子,去記住那兩人的樣貌。
譚漓雖然不經常出門,但隻要她出來,那必定是能聽到這樣的話的。想來這種話在京中已經傳了不知道多少天。就算自己去記住這兩個人的樣子又有什麼用呢,找人把他們兩人打一頓,然後解氣?
這樣的做法始終不是治本的辦法。
傳言在自己回來的時候初見起色,現在更是直接笃定顧淩就是叛國。
這件事情究竟會怎麼結束呢?
馬車停在譚府的門前,車夫在外面道:“小姐,譚府到了。”
“知道了。”
譚漓從車裡出來,就見譚府門邊站着一位侍女,遠遠看着自己。
她一路走到門邊,站在旁邊的侍女這才對着譚漓道:“小姐,老爺讓我帶小姐進去。”
譚漓一頭霧水,問道:“去哪?”
身前的侍女幫譚漓帶路,沒有回頭答道:“書房。”
譚漓整個人都不好了。想必是自己冒然去衛府的事情被知道了,父親恐怕是要“問罪”了。她心裡有了預測,跟着侍女的腳步也不慌亂,最多就是挨一頓罵。
侍女帶着自己到書房的門前,對着譚漓點了一下頭,然後離開了。
譚漓看着近在咫尺的門,心裡不由緊張起來。
她還沒有見過父親生氣的模樣,想起他平時的作風,恐怕是不太好受。
屋内陡然冒出一句話,“站在外面做什麼?”
譚漓深吸一口氣,邁過門檻,走到屋中。她悄悄瞥了一眼父親,他正捧着一本書在胸前閱讀,書本擋住他的臉,看不到表情,隻能根據語氣來觀察他生氣的程度。
譚漓低着頭,站在中央,一動不敢動,垂眸看着地面,等待父親的發落。
“跪下!”
譚漓一驚,不由擡頭看向父親。隻是去看望朋友,不用生那麼大的氣吧?
譚崇淵一直沒有聽到動靜,放下手裡的書,看向譚漓,見她一直望着自己,便輕皺眉頭。
譚漓見他這個樣子,恐怕此時心裡的火氣已經快要爆發了,想着現在讓父親消氣才最重要,便依言跪了下去。
她低着頭,一言不發,模樣看着倒還算乖巧。
“砰”的一聲巨響,書本被重重砸在桌上,發出相當響亮的聲響,原本翻開的書頁在巨大撞擊下松散開,順着原本的軌迹開始合上。